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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

  关于故乡,一直印象模糊。出生不久,便和母亲一起随军。之后,忙学业,忙工作,忙家庭,及至有回乡探看的念头,故乡已经出落得连父母都认不出了。

有凤来仪
 
  故乡是水乡,它的名字在时光中更迭不已:滨湖,清平,三河。每一名字都与水相依,一次比一次通透、晶莹,念起,总会让自己沉醉于美好的想像中。它们像一朵朵出水的芙蓉,娉娉婷婷,清清雅雅,兀自中好一番亲切。有几年,故乡隶属于丰乐区,丰乐名字虽不沾水,却有条玉带似的河流——丰乐河,蜿蜒地流向巢湖。
 
  丰乐,丰乐。两个寓意美好的方块字,组在一起更显喜庆富足。曾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有吉祥之鸟凤凰落于此地,从此,有仙则灵,此地水草丰美,灵气蓬旺,人们纷纷落户于此,男耕女织,代代绵延。久了,便形成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凤落”之神奇,口口相传,乡民们为感谢神鸟的眷顾,祈求未来风调雨顺,将“凤落”演绎成“丰乐”,并载于史册中。
 
  我以为,有凤曾落于此,凤凰涅槃后的祥瑞之物,便是荷了。
 
  记忆中的故乡,有一个个星罗棋布或大或小的自然水塘绕村围田。野塘都不大,塘里也有荷,夏日盛开,高挑于清粼粼的水面,也算给乡野点缀了些许清新的况味。
 
  塘中的荷,一朵两朵,在晨起的薄雾中,被水乡人的捣衣声唤醒。嬉戏的孩童,泼洒着水珠,硕大的碧叶间滚动着粒粒晶莹。晌午,再毒的日头也挡不住孩子们的玩心,跑过一条又一条田埂,捉虫钓虾,掏洞挖虫,再顺手从塘中扯几张荷叶盖在头上,追打着,笑闹着。丰子恺的一幅《折荷图》,两个孩子“折得荷花浑忘却,空将荷叶盖头归”,激起了多少水乡孩童的心底柔情。
 
  而今,一直在黄土地上数着光阴的丰乐人,再一次获得了神灵启示,将眼光投向了水面。那无数的河塘里,有荷有花肯定也有锦绣。是啊,一直以来,水生荷,荷恋水。何不流转土地,挖塘育荷,让应季而生的农家水中物似凤一般,再一次降福于人间。
 
  无需周折,荷便在丰乐大地宜家宜室,年年复岁岁,丰乐换上了一身清凉的夏绿衣。数年间,丰乐拥有了万亩荷塘,因荷而拓展了旅游业,借荷开辟了系列产业——农民专业合作社,藕鱼混养生态农庄。以环保为主旨,将生态种植、生态观光与养生休闲融为一体,促进了产业,致富了一方,“好风凭借力,送尔上青云”。荷,再一次让百姓如愿,延续着凤凰造福桑梓的情怀。
 
  荷花一直盛开在幼时的记忆里,自从有了丰乐荷,便一趟又一趟地前往,成全自己的心心念念。
 
  这个初夏,我再一次去看荷。
 
  荷花未到盛开之时,远远地,接天碧叶已让眼神温柔了许多,一朵朵白荷点缀于绿波之上,高洁而孤远。一群人慢慢靠近,不自然间就低声细语,仿佛,任何一种噪声
 
  对荷来说都是一种亵
 
  渎——观荷,是需要一
 
  颗静心的。
 
  荷叶的掩映中,我
 
  们走上了木质的荷香栈
 
  道,我有意避开人群,我需要与荷有片刻的独处。站在柔波绿浪中,在无边的气势面前,我变得低微许多,倚栏闭目,清空思绪,自己已然与一方荷塘融为一体,吐纳间,是缕缕的清香。荷性子沉静,它只属于时光中懂它的人。那一刻,它有一种魔力摄住了我,那是一种低敛洁净融合的魔力。荷花“有五谷之实,而不有其名;兼百花之长,而各去其短”。如此不事张扬,我当以君子视之。
 
  春夏秋冬,这片万亩荷,沧桑着自己,安静了别人。有时,也因观者的内心,它便有了悲喜的颜色。脚下的荷香栈道有三段,分别以“爱情”“岁月”“美好”命名。那么,闲时在道上走一走,是不是每一步,都能听到内心的吟哦?与荷相伴,步步生香,栈道的尽头,烟火尘世中又是另外一片明媚。
 
  在荷香栈道第299步处,给自己的爱情打个结——挂一把金锁。微风送荷香,我看着前方的爱情圣地,依稀中,那个正好的少年,玉树临风,白衣胜雪,微笑着,正向我款款走来。
 
  丰乐的荷花,并不是纯粹的观赏荷。这里的荷花以白色为主,红荷稀少,在淤泥中扎根较浅,它毕生的力气都用在结藕上,藕嫩且甜。花期过后,它的叶、芯、藕都会悉数奉献给这一方的百姓。那一片片清绿的荷叶茶,一粒粒幼嫩的莲子,销往了全国各地。尤其是那片片脆嫩的丰乐藕,一直在四川的火锅中欢快翻滚。
 
  据说,名字可以映照命运,而“岁赖以丰,给民以乐”的“丰乐”,因凤而灵,遇荷而秀,已然是一方百姓丰收乐业的真实写照。在丰乐人的智慧与勤劳中,丰乐的白荷,会一直绽放在这个美丽富饶的家园,庇护乡民的子子孙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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