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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场面及其它

老屋、场面及其它

  老家老屋早已在四十三年前拆掉了,在未拆之前,房子的西边就是农业社的饲养园和草料场,还有那平整的场面(秋天存放农作物及打场收粮的地方),南边是广阔无垠的农田,这些都是我儿时的乐园。
 
  场面里青石凿成的碌碡,青石彻成的围墙,平整光滑的场地,周边油菜花中跳舞的花大姐,胖胖的熊蜂(我小时候叫它们蚂王)伏在黄色的菜花上,开心扇动着透明的翅膀,蚂蚱在避光的草丛中开心的吟唱,麻雀站在高高的青石墙上,警惕地转动着脑袋,寻找着自己的运气和发现着来自一切的危机,选一棵茁壮的油菜杆,去皮后的清香和甜脆,是难得的美味。
 
  围墙的石缝中,有许多麻雀的窝,攀爬在围墙上,从大石缝中是否残留茅草,就可以准确找到麻雀的窝,尽管麻雀在你身边喳喳地飞来飞去,但掏鸟窝,取鸟蛋,一气呵成。妈妈说,飞来飞去的麻雀在向天告状呢:“住的高了,火烧了。住的低了,水淹了。住的正好,人掏了。”,鸟在控诉,在控诉着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也在诉说着丛林法则下命运的悲惨与不公。在那时,山村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们是没有保护鸟类的环保意识的,也没有教育孩子爱护生态的责任。妈妈叮嘱我,掏鸟窝时,不能张开嘴,防止鸟窝里的长虫(可能有蛇)窜入口中,母亲的爱永远是自私的。
 
  那时的打场,热烈喧闹,骡马的嘶叫,机器的轰鸣在整个天宇激荡,如风起去涌的波澜壮阔,似豪情满怀的斗志昂扬。最难忘怀的是打场加班后的夜餐,社员们叫“打平伙”,一般就是炖羊肉。当你睡意朦胧时,父母将自己不舍得吃的羊肉端在你的面前,那肉味直冲九霄,荡涤着你的灵魂,红尘美味太忘情,我辈从此是神人。每到冬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窗前田地,混沌茫茫。受惊的鸟儿,击碎了电线上的积雪,房檐溶雪结冰如钟乳,脱落似玉碎。晴日,独自走在雪原上,看串串脚印孤独延伸,体会寂寞如雪。踢去积雪,露出土地的原色,布下用马尾巴拈成的套索,洒下含有砂石的粮食,布下了捕鸟的陷阱。朝阳如血,白皑皑的原野中,一个小孩正在奋力的向前跑动,前方褐色的土地上,几只鸟儿正在套索中挣扎,上方飞舞着受惊的鸟群。春天是一个无聊的季节,黄尘漫天,形成一个个旋转的沙尘暴,直通天际,滚动着,呼啸着穿过了村庄,也穿过了老屋和西边的场面,在青石的围墙下,形成了黄沙的斜面,和田地里波浪形的沙丘。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只有小鸟觅食留在沙丘上如小字的串串足印和甲壳虫在沙丘上的滚动。春夏秋冬,变化的是老屋,场面及其他,没变的是心中的灼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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