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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思念叫撕心裂肺

  奶奶真的已经离开了,离开已经整整六年了。
 
  打小起,村子有个我不喜欢的老婆娘,她总会说:“把你婆啥时候抬到南岭去。”南岭,是个让我忌讳了几十年的地方,那里住着村里所有逝去的人,如今,那里也住着我的奶奶,已经静静地在那里住了六年。六年来,时常在梦里见到她,黑黑的老屋,她一个人清冷地坐在竹椅上。时常会哭着醒来,泪湿枕巾,时常会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时常会在某个街角,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想起心中那个永不想让人触碰的,情感的软肋。
 
  有一种思念叫撕心裂肺,可为何我感觉不到痛?是伤到了骨子里,还是痛到了脊髓里?喊不出痛,难道是痛得太深,被掩埋了回声?是谁说过,想哭的时候,扬起头,泪水就不会掉下来?我倔强地扬起头,泪水却顺着心的方向直流到脚底,冰冷刺骨,撕心裂肺。
 
有一种思念叫撕心裂肺
 
 
  有一种思念叫撕心裂肺,不是不痛,是痛到失了知觉。奶奶,我真的很想你,我以为把思念深深埋藏,便不会想起,便会慢慢忘记。可一次次梦中,那熟悉的满是车辙纹的脸庞,整齐拢于耳后的短发,干练素净的衣服……那一切都历历在目。梦醒后,老屋的房子还在,您常坐的椅子还在,您使过的物件都在,唯独少了您,我亲爱的奶奶。您走的那些日子,每天都是那么冷,冷彻心扉,我以为时间就此停滞,春天永不会再来,但四季照旧变换着,已是六年时光。
 
  有一种思念叫撕心裂肺,痛蚀到了血液里,侵入到了骨髓里。我以为我们会好好的,一直被村子人称作“亲密战友”,您会看着我长大,看着我成家,看着我成为母亲,看着我笑,陪着我哭,一直在一起。可是这怎么可能。小时候,村子里有人过世,天真的我总喜欢拉着您的手嚷嚷着去看电影;总喜欢安葬人时满墙上靠着的花圈,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吵嚷着叫您摘,您不顾旁人的白眼,与同样为自己疼爱的人摘花的乡党争夺着每个花圈中央最美的那朵纸花,直到我满意的趴在您的怀中睡熟。而那天,别人也带着亲爱的人吵吵闹闹地看完了电影,摘走了那花圈中最美的花。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戏子,某年某月看完了别人的戏,今朝今夕又轮到别人来看我的戏。
 
  有一种思念叫撕心裂肺,可望而不可及,想见却不知寻往何处。想见已成永不能再有的奢望,好想您能再抱抱我,可您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您静静地坐在我的梦里,不喜不悲,冰冷彻骨。我以为,人的一生中好多痛是可以承受的,可是我错了。这个世上,还有一种痛,叫亲人的逝去,叫无法再见的思念,叫喊着您,却没有回音,叫心失了安放的地方。我们真的已经分离好久好久,我知道,这次的分离,是再也不见,想见也不得见啊!
 
  简单的三个字:我想您,奢侈的没有寄放的地方。清明一年一年,思念一日一日,又快到桑葚熟透、槐花飘香的季节了,再没人给我拾起满碗的桑葚,留着给我;再没人为我满沟满坎的摘那缕最嫩的槐花;再没人熟睡中为我摇着蒲扇、哼着小曲,哄我入睡;再没人在我难过时安慰我、哄我开心;再没人给我做那碗香喷喷的馍花麦饭。再没有您,今生今世,永不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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