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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人:《外滩情》第四章:说 媒

  再说胡韵霞,她从广州返校后,一九六七年,她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母亲胡女士所在单位—上海市储运公司当仓库管理员。
 
  她把对王之之的想念之情,深深埋在心底深处。从这一年起,每当除夕,她都要一个人偷偷地来到外滩,站在石头上,面向东南方向放飞一只白鸽,并默默无言地祈祷十分钟,愿白鸽捎上一个美好祝福:祝王之之幸福快乐。
 
  仓库管理工作是一项复杂而繁重的工作。码头仓库储存的品种繁多,五花八门。每天上班,一干就是几个小时,每时每刻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对于每一个商品,都要认真准确的做好出库入库登记手续工作,任何一个忽略,都会导致仓库造成损失。
 
  尽管工作繁琐艰苦,可是,胡韵霞轻手轻脚,尽职尽责,任劳任怨,把工作做得有条不紊,头一年,她就被评为公司先进工作者。
 
  这样,一干就是九年了。母亲已经退休在家。老人家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亭亭玉立,看在眼里甜在心上。
 
  她想起丈夫被劫持到台湾时,韵霞还不满月,是自己一手尿一手屎,费尽心血,把其拉扯长大,读完大学毕业。
 
  韵霞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有时候,一提及父亲,女儿就流下眼泪,她是多么惦念自己的父亲呢!
 
  大子胡韵正大学毕业,分配在外滩区工作。几年前,当上了上海市外滩区副区长,总算事业有成。
 
  儿媳何丽丽在街道办负责妇女工作,性情爽直,勤奋、贤惠。他们已育有一男孩。
 
  如今,唯有女儿胡韵霞婚姻问题,成为母亲胡女士的一块心病。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已二十多岁了,该找个好婆家的时候了。每天,当看着女儿一个人独来独往时,心里总不是滋味。此间,好心邻居介绍街道社区中一二个男人,她连见面都不见就辞掉了。尤其是儿媳何丽丽,为其介绍了一位街道办科长,韵霞也不屑一顾。
 
  对此,为女儿找个好婆家,让其安安然然过日子,这是做母亲最大的心愿,也是余生唯一的牵挂!什么时候才能了却这一心愿呢?
 
  一次,儿媳何丽丽又通过同事朋友,为胡韵霞介绍了一位在市对外进出口公司工作一位郭经理。
 
  郭经理仅三十多岁,大学毕业,年轻有为,是市进出口系统后起之秀。
 
  一天,郭经理想约胡韵霞到东方咖啡厅见面。何丽丽以喝咖啡为名,瞒着这是为其找对象一事,带着韵霞一起去东方咖啡厅喝咖啡。
 
  嫂嫂和姑姑进入东方咖啡厅,在郭经理茶桌对面坐下来。刚坐下来,韵霞立即觉察到,对面这位男人神态暧昧地注视着自己。于是,她马上意识到,今天,嫂嫂叫自己来喝咖啡,实质上是借喝咖啡之机会,带自己来与对象见面。
 
  想到此,韵霞还没等嫂嫂互相介绍,立刻站立起来,礼貌地说:“对不起,嫂嫂,我单位有事需要赶紧回去处理。喝咖啡一事,改天再说吧!”说着,她就转身离开咖啡厅走了。此刻,尽管嫂嫂、男子追赶上来怎么劝说,她仍然是头不回地走了……
 
  是的,胡韵霞有时心里也想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着了什么魔,心里总是装着王之之,想忘记也忘不了。不管介绍的男人有多优秀,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生活中,每当烦恼时,想起王之之那亲切且灵气的形象与甜甜的微笑时,那心中的烦恼随风而去,心甘情愿受折磨。然而,十多年来,经妈妈、嫂嫂以及朋友介绍,确实介绍了不少对象。有当处长、科长、有当总经理的,他们的条件也很为优越。可是,自己却都不感兴趣,提不起情感去面对。
 
  胡韵霞想到,同自己一起从中专毕业的女孩,个个都建立起自己的家庭,唯一自己还在外围漫游。此事,使母亲、大哥大嫂很为不满,曾为此事也与母亲、大哥大嫂闹过矛盾。尤其是母亲,常常为此事操心,有时竟然是彻夜不眠。
 
  家人的压力,她感到很痛苦与烦恼。有时,面对情感的折磨,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可是,情感这个问题,不是想放就放想收就收的东西,它犹如鸦片一样,一旦品尝到了,那就身不由已想放都难了。
 
  对于这个问题,胡韵霞在思想上确实压力大。母亲仅生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花费了无少心血。特别是自己出生还不满月,父亲就丢下母亲去了台湾。几十年如一日,母亲一手把自己养大,并培养成人。母亲的辛苦,在韵霞心里是清楚的。有时想起,母亲已经年老,是去日多在日短的人了,为了照顾到母亲的情绪,不想使其对女儿产生失望与后悔,真想迁就了老人家。但是,自己就是面对不了,一遇到这个问题,又想起远在天涯的初恋情人王之之,令其想放也放不下。究竟如何是好呢?这可是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一句话:缘分!也可能是缘分不到。缘分到了,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缘化解了。
 
  不过,有时侯胡韵霞自己也冷静下来想,自从与王之之泪别江南后,几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之之的消息。她想到,之之初中毕业后,如果没有机会上高中的话,应该早给自己来信说说;如果有机会上高中就读的话,至今,应该是大学毕业了。可是,为何多年没有来信?难道他把自己忘掉了吗?按之之的为人人品,他是不会的。韵霞想起大串联时,在汉口火车站,在那种紧急情况下求助,他都能够义不容辞地伸出手来,毅然相助,表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不是那种滑头滑脑逢场作戏的人。
 
  人啊!不论干什么工作做什么事,只要有重情重义这一颗心,日子就过得安然幸福。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见解,相信自己的追求。
 
  这天上午,刚好是星期六。这天,大哥胡韵正不在家,嫂嫂何丽丽去市场买菜。在家中,仅有母亲、韵霞以及几岁大的男孙小宝。母亲把胡韵霞叫到自己的面前,再次过问女儿婚姻。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韵霞,你今年年近三十了,有人了吗?”母亲关切地问。
 
  母亲一提起女儿婚姻一事,又刺痛了女儿的心。于是,她有气地反问:“妈妈,您说烦不烦啊!您已经问了很多次了。”
 
  “是的,妈已经问很多次了。你婚姻的事情不早日解决,妈要问到死啊!”母亲也有气地说。
 
  “妈,女儿的婚姻问题,让女儿自己作主。您老人家不要过分担心了。”胡韵霞说。
 
  “妈就是生你这么一个女儿,是我的心头肉。我不看到你有的好婆家,我死都不安啊!”母亲苦涩地说。
 
  “妈,您很爱女儿,您的心,女儿是看得到的;您的心,女儿是能够理解的。人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女儿嫁给一个不称心不称意的人,今后的生活肯定不会快乐幸福的。妈,您不要把女儿往火炉上烤了。”胡韵霞忍耐着性子地说。
 
  母亲听到女儿这样说,反驳女儿说:“那是你自己把自己往火炉上烤,不是妈妈把你推上火炉烤。”说到这里,母亲动情地说:“妈妈也知道女儿这十多年来心里很苦。但是,你要知道,妈妈已是退休之人,离七十古来稀不远,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好的归宿。死也暝目啊!”说着,母亲流下了眼泪。
 
  韵霞看到母亲痛苦地流下了眼泪。于是,赶忙拿出自己的手帕,走上前去,一边为母亲轻轻擦去眼泪,一边轻声对母亲说:“女儿知道,爸爸去台湾后,几十年来,妈妈没有了伴侣,一个人过也是不易啊!妈妈的委屈与无奈,女儿都能够理解同情。女儿争取妈妈在世时,解决自己这一终身大事,让妈妈放心。好吗?”
 
  胡韵霞这么一说,母亲胡女士听后,心里暂时也觉得安慰,脸上渐渐显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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