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是说没再看到什么,可后来有一人说他觉得疯子当初另一只手中似乎也提着什 么。具体什么他记不起来了,因为当时的注意力被那条水淋淋的衣服吸引了过去。
“你能谈谈印象吗?”马哲说。
可那人怎么说也说不清楚,只能说出大概的形状和大小。
马哲蓦然想起什么,他问:“是不是像一把柴刀?”
那人听后眼睛一亮:“像。”
关于疯子提着水淋淋的衣服,老邮政弄的人此后几乎天天傍晚都看到。据他们说,在案 发以前,疯子是从未有过这种举动的。而且在案发的那天下午,别人还看到疯子在么四婆婆 走后不久,也往河边的方向走去。身上穿的衣服正是这些日子天天提在他手中的水淋淋的衣 服。
于是马哲决定搜查疯子的房间。在他那凌乱不堪的屋内,他们找到了么四婆婆那把遗失 的柴刀。上面沾满血迹。经过化验,柴刀上血迹的血型与么四婆婆的血型一致。
接下去要做的事是尽快找到么四婆婆生前积下的那笔钱。“我要排除抢劫杀人的可能 性。”马哲说,看来马哲在心里已经认定罪犯是疯子了。
然而一个星期下来,尽管所有该考虑的地方都寻找过了,可还是没有找到那笔钱。马哲 不禁有些急躁,同时他觉得难以找到了。尽管案件尚留下一个疑点,但马哲为了不让此案拖 得过久,便断然认为么四婆婆将钱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决定逮捕疯子了。当马哲决 心已下后,小李却显的犹豫不决。他问马哲:“逮捕谁?”马哲仿佛一下子没有明白这话是 什么意思。
“可是。”小李说,“那是个疯子。”
马哲没有说话,慢慢走到窗口。这二楼的窗口正好对着大街。他看到不远处围着一群 人,周围停满了自行车,两边的人都无法走过去了。中间那疯子正舒舒服服躺在马路上。因 为交通被阻塞,两边的行人都怒气冲冲,可他们无可奈何。
第二章
一
河水一直在流着,秋天已经走进了最后的日子。两岸的柳树开始苍老,天空仍如从前一 样明净,可天空下的田野却显得有些凄凉。几只麻雀在草丛里踱来踱去,青草茁壮成长,在 河两旁迎风起舞。有一行人来到了河边。
“后来才知道是一个疯子干的。”有人这么说。显然他是在说那桩凶杀案,而他的听众 大概是异乡来的吧。
“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疯子。”那人继续说。
“就是一看到你就吓得乱叫乱跑的那个疯子?”他们中间一人问。“是的,因为他是个 疯子,公安局的人对他也就没有办法,所以把他交给我们了。我用绳子捆了他一个星期,从 此他一看到我就十分害怕。”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小河转弯处。那人说:“到了,就在那个 地方,放着一颗人头。”
他们沿着转弯的小河也转了过去。“这地方真不错。”有一人这么说。那人回过头去笑 笑,然后用手一指说:“就在这里,有颗人头。”他刚一说完马上就愣住了。随即有一个女 子的声音哨子般惊叫起来,而其他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二
马哲站在那小小的坟堆旁,那颗人头已经被取走,尸体也让人抬走了。暴露在马哲眼前 的是一个浅浅的坑,他看到那翻出来的泥土是灰红色的,上面有几块不规则的血块,一只死 者的黑色皮鞋被扔在坑边,皮鞋上也有血迹,皮鞋倒躺在那里,皮鞋与马哲脚上穿的皮鞋一 模一样。
马哲看了一会后,朝河边走去了,此刻中午的阳光投射在河面上,河面像一块绸布般熠 熠生辉。他想起了那一群鹅,若此刻鹅群正在水面上移动,那将是怎样一副景象?他朝四周 望去,感到眼睛里一片空白,因为鹅群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疯子已经关起来了。” 马哲身旁一个人说。“我们一得到报告,马上就去把疯子关起来,并且搜了他的房间,搜到 了一把柴刀,上面沾满血迹。”
在案发的当天中午,曾有两人看到疯子提着一条水淋淋的衣服走回来,但他们事后都说 没在意。
“为什么没送他去精神病医院?”马哲这时转过身去问。
“本来是准备送他去的,可后来……”那人犹豫了一下,又说,“后来就再没人提起 了。”
马哲点点头,离开了河边。那人跟在后面,继续说:“谁会料到他还会杀人。大家都觉 得他不太会……”他发现马哲已经不在听了,便停止不说。
在一间屋子的窗口,马哲又看到了那个疯子。疯子那时正在自言自语地坐在地上,裤子 解开着,手伸进去像是捉跳蚤似地十分专心。捉了一阵,像是捉到了一只,于是他放进嘴里 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这时他看到了窗外的马哲,就乐呵呵地傻笑起来。马哲看了一会,然 后转过脸去。他突然吼道:“为什么不把他捆起来?”
三
死者今年三十五岁,职业是工人。据法医验定,凶手是从颈后用柴刀砍下去的,与么四 婆婆的死状完全一致,而疯子屋里找到的那把柴刀上的血迹,经过化验也与死者的血型一 致。那疯子被绳子捆了两天后,便让人送到离此不远的一家精神病医院去了。“死者是今年 才结婚的,他妻子比他小三岁。”小李说。“而且已经怀孕了。”死者的妻子坐在马哲对 面,她脸色苍白,双手轻轻搁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的目光在屋内游来游去。
此刻是在死者家中,而在离此二里路的火化场里,正进行着死者的葬礼。家中的一切摆 设都让人觉得像阳光一样新鲜。“我们都三十多岁了,我觉得没必要把房间布置成这样。可 他一定要这样布置。”她对马哲说,那声音让人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是什么原 因,在下午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马哲突然想去看望一下死者的妻子。于是他就坐到这里来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