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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蜂死亡的季节(第七章)(2)

    “苹果手机,”哈里斯笑了,“这里应该有她的全部生活。”
    莫罗对着这个银色的东西皱了皱眉,“苹果手机不是黑色或白色的吗?”
    “这是原版的。”想到最好是让取证警员提取指纹后再查看它,他掏出一只塑料袋。
    在他们忙于清理床上的手机时,莫罗低头看见了地上的手袋。和那个钱包一样,是上好的皮革做的,漂亮的深芥末色,新颖大胆的设计,结实的大拉链和略显张扬的特大号紧固件。莫罗笨拙地弯下腰,用手中的笔将手袋弹开,很高兴地看到里面有一些购物凭据,大多数印有时间和日期以及店铺地址,根据这些东西应该能够追溯到莎拉的行踪。
    袋底有一串钥匙,一只简单的银箍上串着四把。莫罗站起来,看着他们仔细地擦拭苹果手机,黑色的粉尘飘浮到那条让人惊羡的白色亚麻被套上。
    她回头看看房门,想象的视野沿着楼梯而下,来到门廊处。她想象莎拉·埃罗尔走进这所空荡荡的房子,脸上蒙着一层朦胧的血雾,身体苗条而柔软,婀娜地裹在量身定制的黑色连衣裙里。
    莎拉把行李箱靠在墙边,钥匙扔进芥末色的手袋,鞋子脱掉,莫罗可以想象当坚硬的鞋跟倒在瓷砖地板上时发出的轻柔响声。她看到莎拉把手伸进宽松的手袋中,摸索到那把泰瑟枪,穿过大厅,粗心地把它掉在了墙边,或者她站在楼梯顶端,扔下了它。
    莫罗再次从那把泰瑟枪开始梳理:它出现在她的死亡地点附近,她想去取它,或者它在别人手中,掉在了那里。它原本可能在她的手袋中,有人拿走了它,但在出去的时候掉下了。“查过泰瑟枪上的指纹了吗?”
    “是的。”
    “还要再查查,”她说,“看它原本是不是放在这只手袋中。”
    莫罗仿佛看到这个女人脱下鞋子,爬上楼梯,想象她坐了七个小时飞机后的疲倦和紧张,想象她脱下花边内裤,套上T恤,被这张大床吞噬时的快感。
    他们经过尸体时,小心翼翼地扶着墙。这一次哈里斯走在前面,她注意到他实际上有一会儿直视着这片混乱的现场,没有一丝畏惧。她希望这是因为自己树立了榜样。他踮着脚尖穿过那些红色脚印,在尽头停下来,伸出一只手来帮她。她推开他的手。
    “鞋印?” ,
    哈里斯歪着头,回望走过的路。台阶上涂抹着乱七八糟的红色脚印,有一些纹理很清晰,脚印与脚印的间隔处,深绿色的地毯突显出来。
    “大概是8码长的脚?”莫罗说。
    他们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仔细分辨着脚印。
    最后,哈里斯说:“两组?”
    “是吗?”莫罗走过去,站在他所在的位置,看见紧挨着的两只完整脚印,都是右脚,一只比另一只大点,但是同样的鞋底标记,“上帝,你是对的,该死!”
    两组脚印是个坏消息,因为如果有两个人,那么光证明他们来过这里且身上溅有血迹是不够的,警方将不得不向陪审团证明两个同谋犯都曾行使过暴力,不得不指控他们犯有共同谋杀罪,其所受到的刑事惩罚也较轻。这是让人失望的,特别是如果其中一人只是站在旁边朝另一个人叫喊,让其住手。如果这个人的辩护导致不确定性,他们两个都可能没事。莫罗感觉通过斗争审判的过程会被缩短:旁观者通常是被更强势的一方战胜的,而不是无辜的那一方。警方只能希望找到可以证明案情的实物证据。
    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地观察脚印,“妈的,它们是一样的,我们需要调查清楚,鞋底的标志或者什么。”
    “它们是一样的,是统一的制服吗?”哈里斯问。
    “也许,”她朝楼梯挥挥手,“我们能分解这些脚印,让他们的行动情景再现吗?”
    “不知道,等我问问。”
    莫罗摇摇头,再次凑近看了看。
    两组鞋底的标志是相同的:受力点三个圆圈,直线条纹与它们连成一体。“我们可以追踪这些鞋底吗?”
    哈里斯似乎不太自信,“我们会去鞋店问问。”
    “我们去看看现金。”
    哈里斯带着她跨过尸体,离开大厅,穿过一扇小门,走下一级台阶,进入附楼的一间房。这间房里很冷,一只铸铁灶立在壁炉腔里,墙壁和屋顶是混凝土的,后窗又长又宽,窗外是一片光秃秃的灌木丛。
    一位身穿白色制服的警员正在这里忙碌着,提取窗台和水池中的纤维,收进袋子里。戈比没有插手,呆在一个角落。他向她无声地点点头,表示打招呼,眼睛定定地看着桌子。
    “还好吧,戈比?”
    他什么也没有说。戈比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莫罗环视着厨房。
    这是一个大房间,如果是现在建的话,肯定不会建这么大,不过虽然很大,却并不豪华。破旧的红色油毡覆盖在地板上,裂口小心地用银色绝缘胶带修补过。里面的装置也很普通:一只实心松木食具柜,漆成白色,但已严重破损,一块玻璃面板也用银色绝缘胶带修补过,仿佛是修理工故意不彻底修好,这样才会有持续不断的工作可做。一台老式冰箱发出嗡嗡的噪音,一只不起眼的电磁炉虽然很完好但是玻璃盖上也盖上了一层浮尘。没有人在这里做饭。厨房中间被一张老柚木餐桌占据着,上面的杯子已有污迹,刀子用过没洗的样子。几把椅子被深深地推进桌子下面,只有挨着水槽边的几把是拉出来的。
    哈里斯在她身后干咳了一声,她转身看见他朝着厨房的一个角落点点头,表示温和的警告。
    一个男人坐在炉灶旁边的扶手椅上,怀抱着公文包,面向角落。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很年轻,30多岁的样子,穿着却很老气,黑色的细条纹西装,芥末色的马甲,红色领带。他的身材已走形,虽然这身衣服很修身,但仍然是大腹便便的样子,他的脸也是圆的,眼睛睁得很大,警惕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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