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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蜂死亡的季节(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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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墙,一面灰色的墙。除了墙脚的一条短板凳外,小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他坐在板凳上,面对着门,门上有一个把手和一把锁,一把大锁。他闭上眼睛,不再看了,他发现自己还能呼吸。这是一个小房间,托马斯点点头,这是一个小房间。
    这时门开了,突然射进来的光线让他睁不开眼,被人看见的恐惧使他的身体发软。一个威严的声音喊道:“出来,伙计,走吧!”
    他在颤抖,整个人像被焊接在板凳上。想到不得不站起来,走出去,踏进外面的世界,被人看见,他的脚踝就发软。
    “来吧,出来。”
    托马斯站起来,虽然摇晃了一下,但还是成功地站起来了。他睁大眼睛,努力地看着眼前的地面,慢吞吞地朝门槛走去,跨出去,跨入这一天,跨进有其他人存在的走廊。 “她们在楼上等你,苏格兰来的,两个女人。”那人说,好像能受到女人的审问,他真是交了好运。托马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人似乎在看着他,“得有一个合适的成年人和你说说,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那人还在盯着他:托马斯觉得需要表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他抬起头看着这个警察,是一个胖子,他很惊讶地听到自己说:“好的。”
    警察终于放心地指向一扇侧门,让托马斯走在前面。
    进入一个房间,一个更大的房间,没有窗户。高高的墙角有一台摄像头,架在胶合板做成的平台上。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旁,灰色的头发,灰色的脸,灰指甲。
    男人的身上有股香烟的味道,像托马斯一样萎靡不振地坐着。托马斯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他发现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倾听。他受到了来自斯特拉思克莱德警方关于一起谋杀案的调查。他可以回答或不回答,但无论怎样都会被定罪。他随身携带了一把枪,还有子弹,这很糟,他将不得不解释。那个身上有股香烟味的男人,那个乏味沮丧的男人在解释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托马斯没有听,当他终于调整好注意力时,他被告之可以提问了。但他真的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托马斯!”男人提醒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男人的牙齿是和腌鱼一样的黄色,真是恶心。他慢慢地站起来,绕到托马斯后面,拉过一把椅子在墙边坐下来。托马斯转过身,看到他手拿螺旋笔记本,翻到了第一页,上面挂着一支笔,准备好写下什么。男人把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在这间寂静的屋子里,他们等了很长时间。
    埃拉过来和他道别。警察来了。莫伊拉让警察进来,把他们带到楼上,说“他在这里”或“这就是他”,很简短的一句话。他们站在他面前,用单调的语调,背诵一种类似祈祷文的东西,然后他们等待他的反应,抓住他的胳膊肘,把他从埃拉起居室的沙发上拉了起来,告诉他,“起来”和“来吧,站起来”。
    他感觉他们来得真是时候,就像是学校的监督员在走廊上发现了一个迷路的新生,把他带回到教室一样,就像一个无人陪伴的孩子拉着空姐的手一样。一切对他而言都太复杂了,他还不怎么识字,所有的飞行时刻表,所有的时区,对他而言都太难理解了,因为墨西哥城在很远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吃饭,他刚到那里的第二天拉尔斯就因为公事离开了。
    埃拉起床了,在起居室和卧室之间的门口看着他。他们四目相对。就在这时两个身穿制服的陌生男子拍拍他的腿和口袋,发现了子弹夹。埃拉看着陌生人拿去手枪。她舔了舔嘴唇,又看了一眼托马斯。她看上去很受伤,很沮丧,任何宽慰性的谎言都没有用。她眨了眨眼睛,紧闭双唇,带着些许责备,些许歉意。
    莫伊拉已经换了衣服。她换上了那条新买的皮革裤子和一件前面带着褶边的奶油色衬衫。她大口地喘着气,拉扯着上衣的褶边,衣服的价格标签还挂在背后。
    她不能跟儿子一起去,她告诉警察,因为女,JL病得很重,她已经打过电话,医生随时都有可能到。没有其他人能陪托马斯一起去。再没有其他人了。她用力扯着衬衫的褶边,扯得如此用力,使得**都暴露出来了。在**下面,她的肚子上,有一道皱痕,像一个微笑。
    托马斯被带到外面,坐在警车的后座上。他抬起头,回头看着家门,看见了她,埃拉,娇小的埃拉,站在巨大的入口,看着他坐在车里远去。她的嘴唇松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莫伊拉在她身后,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埃拉,桀骜不驯的埃拉,咬住了莫伊拉的手。
    寂静的房间,门开了,两个人走进来一一一个圆滚滚的像圣诞老人,一个很苗条。他抬起头看了看。两套西装,一套深蓝色的,一套黑色的。苗条的那个是小个子,大鼻子,很漂亮;另一个是高个子,宽肩膀,深酒窝,金发,怀着孕,很严厉,刚勇好战型。
    文件夹在桌上,是一个绿色纸板文件夹,夹着许多张横格大页书写纸,记满了潦草的笔记,还有许多照片,他可以看到照片的顶部。
    简介。姓名。盒式磁带。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盒式磁带。剥开包装纸,放进录音机里,像黄蜂一样的嗡嗡声充满了房间,怀孕的女人问他的名字。
    “托马斯·安德森。”他很惊讶于自己说话没问题,声音听起来不错。
    她问他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回答说是的。接下来的问题是日期,那个星期一,他真的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句子弯弯绕绕太长了,等到她说到句尾,他已经忘了开头是什么。
    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她问他是不是还好。他说是的。
    “你认识乔纳森·汉密尔顿,戈登吗?”
    他喘了口气,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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