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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爆那个谍影重重的美国政府

 
打爆那个谍影重重的美国政府
  
  
  被他劫持是绝大多数女性的难圆美梦!
  女权主义者不要打我,我说的是多数、许多,不是所有女性。
  他年轻俊朗,跟当年的007肖恩·康纳利相比,他就是个邻家男孩,很容易融入人群隐身不见,跟丹尼尔·克雷格相比,他不像个硬汉,更像个街头偶遇的职场文员。跟宋仲基比,不能这么干!会被他们两人的粉丝都看做是辱骂和亵渎。
  他身手矫健,精于格斗擒拿。看他的搏击,不像丹尼尔·克雷格和李连杰那么炫,但我感觉真正的特工高手就是那么打的,简洁、短促,手脚都往要命的地方去。他逻辑精细严密,随时眼观六路,快速行动中早就提前设定计划,埋设了脱逃路径。身份迷局是他无法逃脱而只能沉迷其中的游戏,危险是他的肾上激素强力注射剂。偶尔露峥嵘,他出手搏击,在身边的女性眼里,那是巅峰体验,性感时刻。
  
  他的名字?杰森·伯恩只是一个机器出厂时打印上的号码而已。他出生入死,绝地大逃杀,忙活了三四个续集去追问“我是谁”,只大概知道自己可能姓韦伯。
  他的相貌?根据原小说描述,只要把头发染个颜色,他的面相就会判若两人。这个角色不像007的扮演者可以随意接替。《谍影重重》第四集的伯恩不是由马特·达蒙扮演,我在品味这个系列时会自动将它剔除忽略不计。
  伯恩到底是谁?他就是马特·达蒙啊,做演员只是马特·达蒙的掩护身份而已,接到中情局黑色大佬的电话暗语,马特·达蒙要放下一切去执行肮脏任务的。
  
  本来,他只是让杀人机器上一颗闪闪发光的螺丝钉。训练伯恩的人在找到他时跟他明讲:你是美国政府的财产,是一件价值3000万美元的武器。他的所作所为没有自己的意志,他有钱有枪,无所不能,但他只是一种国家行为的工具;只不过,他不是一辆高性能的坦克,而是一个面容俊朗,躯体强健的机器。
  伯恩的大脑被打造得纯净无比,只记得为了那个伟大的国家,他得去杀人。在第三集的结尾,我们看到这架杀人机器的最后检测程序:他必须拿起枪对着被捆绑在墙角那个黑布套蒙头的陌生人将其一枪毙命。
  这颗国家机器上的螺丝钉怎么就变成了中央情报局的头号反贼?变成了对抗国家机器的坚定异议人士?变成了一个永远触不可及的拿枪的斯诺登?
  只是因为那一点点人性的善良本能。他的大脑深处,还有一小角没清洗干净,在执行黑色任务时,他没法在孩子面前枪杀父亲。就这么仅剩的一点妇人之仁,就这么一点仅剩的人情伦理,给他惹出了大麻烦。由此,他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份,由此,他走上了那条一个人的复兴之路!
  这时候,这颗闪闪发光的螺丝钉发出了那句可怕无比的天问“我是谁?”
  于是我们看到一个魅力无穷的反叛英雄,我们看到一个不断打爆那谍影重重的美国政府机构的独行侠,我们看到一个永远被追杀的当代普罗米修斯!
  杰森·伯恩的确有英雄气概,但在《谍影重重》5这一集中,我更有意外惊喜:编剧导演把那个中情局女探员描写得深不可测,忠奸难辨。在我看,电影的编剧讲故事的技法和对正义该如何做是好的思考是高于小说作者的。阿瑟·李这个人物写到这样,《谍影重重》5就成了那种有不止一个主奏乐器的大协奏曲,伯恩与阿瑟·李一问一答,不知是轻拢慢捻的调情,还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看到艾丽西亚·维坎德出场来扮演阿瑟·李,我记忆中还是那个《皇室风流史》和《机械姬》里头的花瓶形象。谁知道,看到后来,编剧把这个人物写出了几个翻转,面目模糊不清。这个年轻漂亮的电脑高手到底是个充满野心的蛇蝎小美女,还是个心中未能静如水,出手救助伯恩的柔情女侠?她政治的面目几乎是雌雄难辨,就编剧和人物朔造来说,对她的设计和刻画功力超过男一号马特·达蒙。结局时,她对上司说出对伯恩的冷血收编计划,即便是这段话, 伯恩和观众也可以朝着不止一个方向去解读。
  
  这个结尾给续集故事留下了很好的扣子,看着吧,伯恩的故事一定会拍第六集,第六集一定写马特·达蒙与艾丽西亚·维坎德的对手戏。会写出美国版的反向逆转《色戒》故事吗?阿瑟·李这个角色会问自己我是谁吗?也许,她在向某个被追捕的国家敌人发短信报警时已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就是因为有这个以“我是谁?”发问的故事主线,小说《伯恩的身份》就超越了伊恩·弗莱明的浪漫007故事,甩开了富有现实质感、弘扬保守主义的弗·福赛斯,成为可与毛姆、约翰·勒卡雷的间谍小说放在一起的比肩之作甚至超越坐标。读罗伯特·陆德伦的《伯恩的身份》时,回忆起读大学时的看福赛斯的《豺狼的日子》的经验,通宵读得放不下手,弄砸了第二天古汉语音韵学的考试。
  但《伯恩的身份》里的批判矛头与福赛斯的《偶像》《魔鬼的抉择》等作品大异其趣。福赛斯警惕和揭露的是极权主义帝国,他作品中的保守主义色彩是会让左翼人士骂娘的;《伯恩的身份》念兹在兹的是警惕那国家机器中的异化力量,在罗伯特·陆德伦这里,冷血残酷,为掩盖自己过去的罪行不惜杀人如麻的永远是国家机关里头那些身居高位、“胸口挂满勋章”的人士。
  好好的动作片为什么要写成斯诺登的反叛故事?因为,骂政府就是好莱坞的主旋律!从《越狱》到《纸牌屋》,美国电影电视故事锁定的反面力量,叙事批判矛头的终极标靶永远是政府中身居高位的邪恶老大哥,最可怕的力量永远来自异化的政府机构。从创作者得到艺术营造空间,遵循美的门道来说,能够寻找到这种强大的反面对手也是剧作家的幸运机遇,这会引得一干编剧导演、演员大腕摩拳擦掌,争先恐后飞奔到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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