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森林(7)
时间:2011-03-27 作者:痞子蔡 点击:次
她从外套的口袋拿出一封信,信外头写着:刘玮亭小姐芳启。 『这是我写的。』没等她发问,我直接回答。 可能是我回答得太突然,她楞了一下,久久没有接话。 我看她不说话,便问:『这封信怎么会在妳手上?』 「玮亭是我学妹,我毕业时她把这封信给我,又说收信人其实是我, 而寄信人是水利系的蔡智渊。可是我看这封信的署名是……」 『柯子龙。』我打断她,『那是我的化名。』 「为什么要化名呢?」 『因为……』我想了一会,耸耸肩,『没什么。只是个无聊的理由。』 她没追问无聊的理由是什么,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我们都停下脚步,我在等她接下来的问题,她在思索下个问题是什么。 过了一会,她终于开口问: 「这封信真的是要寄给我的吗?」 『是的。』我回答得很干脆。 「哦。」她应了一声,又不再说话了。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那我走了。』 她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我不等她说话,便转身离去。 我不否认今晚突然看到柳苇庭心里是惊喜的,但一连串的问题, 却令我觉得有些难堪。 尤其她是我喜欢的人,更是情书的真正收件者, 当她在我面前拿着那封情书时,我感觉自己是赤裸的。 「请你等等!」 走了十多步,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停下脚步。 「对不起。」她跑到我面前,「我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封信对我是有意义的,所以我想确定一下而已。」 『那妳现在确定了吧。』 「嗯。」她点点头,「对不起。」 我叹口气,说:『没关系。』 「本来想在比赛后马上问你,后来觉得不妥,便先跑回去拿这封信。」 她把信拿在手上反转了两次,便收进外套的口袋里,接着说: 「我怕你走掉,便拜托两个学弟留住你。」 『其实一个就够了。』 「我怕一个人留不住你。」 『为什么?』 我看着她,一脸疑惑。 她有些不好意思,回避我的目光后,说: 「我不认识你呀,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暴力倾向。万一你心里不高兴, 动手打人……」 她说到这里突然住口,表情似乎很尴尬。 我楞了一下,过了几秒后觉得好笑,便露出微笑。 「那……」她有些吞吞吐吐,「我还可以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妳问吧。』 「我明天晚上可以来为你加油吗?」 我看了看她,没多久,她的脸上便扬起甜美的笑容。 于是我点了点头。 * * * * * * * * 八强赛对上土木系,我打第五点。 比赛刚开打,柳苇庭正好赶到,在离球桌十公尺处独自站着。 轮我上场时,我们前四点是一胜三负;换言之,我若输水利系就输了。 我对上一个校队成员,看他挥拍的姿势,心里便凉了半截。 朝柳苇庭看了一眼,她面露笑容,还跟我比个V字型手势。 乒乓球比赛不像拳击比赛,在擂台打拳时,如果爱人在旁加油吶喊, 你可能会因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而击倒一个比你强的对手。 然后脸颊浮肿鼻子流着血眼角流着泪,与飞奔上台的爱人紧紧拥抱。 但打乒乓球时,技术差一截就没有获胜的机会; 即使爱人在旁边说如果你赢了就脱光衣服让你看免费也一样。 所以我连输两局,也让水利系输掉了八强赛。 学弟在我输球后,说:「学长,一起去喝个饮料吧。」 我看到柳苇庭正朝我走来,于是说:『我还有事,你们去就好。』 然后跟她一起走出体育馆。 背后的学弟一定很惊讶我竟然跟昨晚的比赛对手走在一起。 「校队打系际杯,很不公平。」一走出体育馆,她便开口。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真的很不公平。」她说。 我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真的实在是很不公平。」她又说。 『一起去喝个饮料吧。』我终于开口,『好吗?』 「嗯。」她点点头。 我们到校门口附近一家冰店吃冰,才刚坐下,发现学弟们也来这里。 「学长!你太神奇了!只打了一场比赛便约到这么漂亮的学姐!」 「你不懂啦!也许学长早就认识她了。」 「对啊!搞不好她是学嫂。」 「如果是学嫂,为什么昨晚学长还能镇定地比赛呢?」 「学长大义灭亲啊!为了系上荣誉,不惜在球桌上羞辱学嫂。」 「真是学弟的榜样啊!学长你该得诺贝尔大公无私奖。」 五六个学弟凑过来七嘴八舌。 『你们到那边吃冰。』我指着三四步外的空桌,『我请客。』 「耶!」学弟们哄然散开,兴高采烈地走到那张空桌。 学弟一走,场面虽然静了下来,但我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 柳苇庭也没说话。 我吃了第一口冰,觉得场面和身体都很冷,便说: 『确实是不公平。』 柳苇庭楞了一下,然后便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真的很甜美,笑声也是。 我突然有股冲动,也跟着笑出声,而且越笑越大声。 她的笑声渐缓,说:「你不像是选孔雀的人。」 我紧急煞住笑声,喉间感受到突然停止发声的后座力。 「你对学弟还满慷慨的。」她又说。 我虽然看着柳苇庭,但关于刘玮亭的记忆却瞬间涌上来。 勉强笑了笑后,说:『还好而已。』 「你为什么选孔雀?」她问。 我记得刘玮亭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想了很久; 但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去思考这个答案。 我耸耸肩,说:『没想太多,就选了。』 「那你知道我选什么吗?」她又问。 『妳选羊。』 「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注意妳,要不然怎么会有那封信呢?』 「那……嗯……」她欲言又止,「那……」 我等了一会,看她始终说不出话,便说: 『妳是不是想问:为什么那封信会寄错人?』 「嗯。」她点点头,放轻音量,「可以问吗?」 『妳当然可以问,不过答不答就在我了。』 「哦。」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失望。 『开玩笑的。』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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