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咖啡
时间:2009-09-26 作者:痞子蔡 点击:次
[NextPage一] 一 「请问您要哪种咖啡?」 「爱尔兰咖啡。」 「需要加眼泪吗?」 「啊?什幺?」
会染上咖啡瘾,是因为念书时同研究室的学弟总会顺便煮一杯给我。 日子久了,咖啡对我而言便成了生活上必须的饮料。 不过只要一离开研究室,我就很少喝咖啡。
那是个学术单位,我的职称是小小研究助理。 努力一点的话,会升成小研究助理,然后研究助理、专任研究助理、 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员、专任研究员。 然后呢?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超级研究员、非常厉害研究员之类的吧。 总之,职称一定会有"研究"两字。 这个工作还算好,待遇也不错,只是缺了个会煮咖啡的同事。 基于自己煮咖啡需要买器材和咖啡豆的麻烦,我便顺势戒了咖啡。 我很懒,这点我承认。
每周四下午总要到台北开个进度会议。 没办法,台北是中原地区,南部是蛮夷之邦,只得迁就了。 我通常是坐飞机,当天来回。 除了考虑隔天还要上班的因素外,更重要的是,我不习惯台北。 因为我发觉,在台南我每分钟走95步,在台北会不自觉地增加到112步。
开完了会,离开了会议室,匆忙上了出租车,到了松山机场, 才发现研究报告忘了带。 于是离开了松山机场,匆忙上了出租车,到了会议室,会议室却锁住了。 等到值晚班的人来了,打开了会议室,拿了研究报告,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不只是我,雨突然也放肆地下着。 虽然雨跟时间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台北只要一下雨,便会莫名其妙地塞车。
我搭不上复兴航空九点整飞台南的班机。 没错,这是最后一班。
找朋友吗?不好意思把朋友家当宾馆。 我决定搭夜车,估计一下应该坐三点左右的车,天亮刚好到台南。 还有很多时间,只好先晃到敦化南路24小时营业的诚品书店。 当我无聊到连唐诗三百首也拿起来翻阅时,我就知道我不行了。
我随脚乱走,没有目的地的走路才会接近散步的本质。 每遇到交叉路口,便掷铜板。人头转弯,字直走。 我和多数的台湾人一样,习惯用金钱决定方向。 经过某个巷口,拾圆硬币却滚进了排水沟。 我趴在地上,隔着铁栅栏,彷佛看到先总统 蒋公的微笑。 不愧是伟大的领袖啊!即使在水沟里,依然面带笑容。
举凡挖水沟修水沟之类的工程,都在研究的范围内。 因此看到水沟会很自然地趴下去观察一番,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站起了身,庆幸伍拾圆硬币没印人头,所以我只损失十块钱。 右转进了这条巷子,很普通,死寂地如同台北的其它巷子。 这条巷口左右边各有一棵树,右边是榕树,左边是凤凰树,我猜想。 毕竟我认得的树种很少,跟鸟儿一样,我只知道会飞的大概就可以叫做鸟。 只要叶子是绿色而且长的比较大的,对我而言,就叫做树。 至于是什幺树或什幺鸟,不是我关心的范围,也不是我研究的对象。
大约走了两百步,发现是一家咖啡馆。 招牌的底色是很深的咖啡色,明显地写上草绿色的"Yeats"。 看了看表,刚过十二点。身上又冷又湿,是该喝点东西。 推开了门,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然后才是"欢迎光临"的声音。 二 我常在这种咖啡馆撞到桌角。 台南以前还有家要点蜡烛的咖啡馆,这样除了可以省电外, 咖啡上浮着一只小蟑螂客人也不容易发觉。 结帐时老板娘还会偷偷地笑,像极了电影"倩女幽魂"里的姥姥。
吧台内的空间相当大,但吧台边只有四个座位。 屋子里也只摆了四张桌子,我坐在离吧台最远的地方,面朝吧台。 我左前方坐着一对年龄不相称的男女,亲昵的样子像是情侣。 男的看来大我十岁,我看来大女的十岁。 吧台边没有客人。
吧台内传来非常细柔的声音,我看了看,正对着她带点歉意的微笑。 我点点头,继续让我的目光散步。 我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副木炭人物画像,看起来像是30岁左右的西方男子。 他脸部瘦长,穿著西装,打条大领结,头发微卷而左分,约切齐耳上。 由于光线由左而来,因此右脸阴暗,左眼也刚好被刘海的阴影遮住。 换言之,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不过奇怪的是,我仍然可以感受到眼神里的英气与忧郁。
我将头略往左倾斜,看到上面写着: Cast a cold Eye On Life,on Death Horseman,pass by!
为什幺不是 Cast cold Eyes,One eye On Life,One eye On Death? 一眼看一种,比较公平吧。 好象也不好,这样就变成阴阳眼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 女侍者的身上,夹着少许咖啡香,随着衣角,淡淡地散开来。
她拿着两份Menu微笑地问着,跟吧台内传来的声音是同一个人。 她大约25岁左右的年纪,穿著咖啡色的围裙,戴副紫色镜框的眼镜。 一份Menu是深咖啡色的,另一份是浅咖啡色,同样印上绿色的"Yeats"。 『我只喝咖啡。』 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递上深咖啡色的Menu,微笑地等候。
拿铁(Latte)刚开始流行时,也点过一次。 后来嫌牛奶味太浓就不重蹈覆辙了。 在我准备点蓝山时,突然注意到Menu下方倒数第三个,写着: "爱尔兰咖啡 - 晚上12点后供应"。 我非常好奇,于是改口: 『爱尔兰咖啡。』 她好象吓了一跳,然后很高兴地说: 「Good choice。」
她轻轻挽起袖子,推了推眼镜,右手将一小撮头发顺到耳后。 她慎重地从吧台上方垂挂的杯子中,挑了一个类似葡萄酒杯的杯子。 然后拿了一个酒瓶,倒了些酒进去,酒色略呈琥珀。 我点的是咖啡啊,她听不懂中文吗? 她突然抬起头朝我笑一笑,正对着狐疑的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我这辈子努力一点,积点德,下辈子也许也会有像他这幺好的皮囊。 不过通常长得帅的男子过的都不怎幺快乐,以这点而言, 我算是个很快乐的人。 墙壁很干净,除了画像和诗句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壁纸的颜色像是干燥泥土的那种黄,再淡一点。 上面看似长满三瓣绿色叶子的图案,两面墙都是。
女侍者放了一张圆形的纸垫,白色的纸上同样也长着三瓣绿色叶子。 她小心翼翼地把咖啡从托盘拿下,放在圆形的纸垫上。 「请不要搅拌哦!而且要趁热喝。不过要小心烫嘴。」 她微笑着交代,把托盘收进左手腋窝。 我楞了一下,在开口想问为什幺前,她又叮咛: 「记得哦。」 [NextPage三]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