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海豚的女孩
时间:2009-09-25 作者:张小娴 点击:次
[NextPage一 亡命的邂逅1 ] 两情相悦的海豚会发出一种特殊声波,用以谈情说爱。 海豚是世上最聪明的动物之一,活泼、灵巧、快乐。 卖海豚的女孩,所代表的,正是这种情格。 可是,当你一旦钟情于一个人,害怕失去他, 即使本来多么聪明,也会变得愚蠢、无助和迷失,如同海豚搁浅。 ≈≈≈≈≈≈≈≈≈≈≈≈≈≈≈≈≈≈≈≈≈≈≈≈≈≈≈≈≈≈
一 亡命的邂逅 「各位先生女士,这是一场亡命表演!」 翁信良第一天到海洋公园报到,刚刚进入公园范围,便听到透过扩音器的宣布。他在日本那边的海洋公园当过三年兽医,知道所谓亡命表演是跳水艺员高空跳水。他们通常是黑人或白种人,薪酬相当高。三年前,翁信良到日本海洋公园报到的第一天,便有一名年轻的跳水员从高空跃下时失手,头部首先着地,发出一声巨响,在池边爆裂,旁观者在历时二十秒的死寂之后,才陆续发出尖叫。那是一名名叫鲸冈的日本青年。他的家人事后得到一笔丰厚的保险赔偿。 翁信良本来不打算看以下这一场亡命表演,日本青年跳水员的死状仍然历历在目。今天是星期天,围观的男女老幼把一个仅仅十米水深的跳水池包围着,等待别人为他们亡命。 在梯级上攀爬的是一名黑发的黄种女子,她穿着一件粉绿底色铺满橙色向日葵图案的泳衣,背部线条优美,一双腿修长结实,乌黑的长发束成一条马尾。她一直攀爬到九十米高空,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女郎面向观众,轻轻挥手,她挥手的动作很好看,好象是一次为了追寻梦想的离别。 翁信良看得胆颤心惊。 跳水队员在池中等待女郎跳下来,群众引颈以待。女郎轻轻地踏出一步,三百六十度转体,她从九十米高空上以高空掷物的速度迅速插入水中,池水只是轻轻泛起涟漪。 女郎冒出水面的一刻,获得热烈的掌声,她的名字叫于缇。 于缇在翁信良身边走过,意外地发现这个陌生的男人长得很好看。她回头向他微笑。 翁信良看着她的背影,她从九十米高台跃下的情景突然变成了一连串慢动作,在翁信良的脑海中重播一次。 翁信良到兽医办公室报到。公园缺乏兽医,所以星期天也请他上班。主任兽医大宗美是日本人,很喜欢翁信良会说日语。 翁信良第一个任务是到海洋剧场检查一条海豚。 海洋剧场正有表演进行,四条海豚跟着音乐的节拍在水中跳韵律泳,穿荧光粉红色潜水衣的短曲发女孩随着音乐在岸上跳起舞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两边嘴角移向脸颊中央,好象一条海豚,她仿佛是第五条海豚。女孩倒插式跳到水中,跟其中一条海豚接吻,她接吻的姿态很好看,她手抱着海豚,闭上眼睛,享受这亲密的接触,她好象跟海豚恋爱。 翁信良着手替患病的海豚检查。 「它叫翠丝。」 跟海豚接吻的女孩回来了,她轻轻地抚摸着翠丝的身体。 「它跟力克是恋人。」女孩说。 「力克?」翁信良检查翠丝的眼睛。 「刚才跟我接吻的,便是力克。」女孩协助翁信良检查翠丝的口腔。 「它患了感冒,我开一点药给它,顺便拿一些尿液。」 「你是新来的禽兽医生?」 「禽兽?是的,我专医禽兽。」 「你从前在哪里工作?」 「日本的海洋公园。」 「嗯。怪不得你有点像日本人。」 「是吗?」 「好像日本的男明星。」 翁信良失笑。 翁信良吹出一串音符,池里的四条海豚同时把头插进水里,向翁信良摇尾。 沈鱼吃了一惊:「它们为什么会服从你?不可能的,它们只服从训练员。」 翁信良继续吹着音符:「它们知道我是新来的兽医,特地欢迎我。」 沈鱼不服气:「不可能的。」 翁信良笑说:「海豚是很聪明的动物,科学家相信,不久将来,能够和人类说话的,除了猩猩,便是海豚。」 翁信良吹完一串音符,四条海豚又安静下来,沈鱼满腹疑团。 「到底--」沈鱼正想追问。 「表演开始了。」翁信良提醒沈鱼。 沈鱼回到表演台,翁信良提着药箱离开剧场,她还是不明白海豚为什么会服从他。 下班的时候,翁信良看到沈鱼坐在公园外的石阶上。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海豚为什么会服从你。」沈鱼说。 「你的好奇心真大。」 这时于缇也下班了。 「这是我们新来的禽兽医生。」沈鱼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翁信良,你呢?」 「我叫沈鱼,这是缇缇,她是高空跳水的。」 「我刚才看过。」 「我们打算吃饭,你来不来?」沈鱼问翁信良。 「好,去哪里?」 「去赤柱好不好?」沈鱼说。 他们刚好赶及在夕阳下山前来到赤柱。 「亡命跳水员中,我还没有见过中国女子。」翁信良说。 「缇缇的爷爷和父母都是杂技员,她胆子大。她不是公园的雇员,她是跳水队的雇员,她每年只有一半时间留在香港表演。」沈鱼说。 「我习惯了四海为家。」缇缇说。 沈鱼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你没什么吧?」翁信良问她。 「我有鼻敏感,常常浸在池水里,没办法。」沈鱼说。 「你为什么会当起海豚训练员呢?」 「我喜欢海豚,又喜欢游泳,顺理成章吧。你为什么会做兽医?」 「很长篇大论的。」 「说来听听。」 「我小时候养了一条狗,我爸爸死了,后来,妈妈也死了,我的狗还没有死,一直陪了我十四年,然后,有一天,它患病了,终於离开我,我哭得很厉害。本来打算当牙医的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想当兽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