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了我(8)
时间:2009-06-10 作者:周德东 点击:次
他笑了笑,说:“没事,我天生就这样。好了,再见。” “再见!”毛婧依依不舍地走了。 后来毛婧找到了表叔,很快也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宾馆当服务员。 一个月后,她找到那个好心人工作的编辑部,看望他。 当时我正在西安出差。我的助手给我打电话,对我说了这件事。我的心思又乱了。我对我的助手说:“你让她明天再来。” 当天我就飞回了北京。舷窗外的云朵刺人的眼,像白色的海洋,无边无际,十分诡异。悬空的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恐惧感越来越浓烈…… 第二天,毛婧果然来了。她见了我,高兴地说:“周哥!” 我很吃惊,对她说:“你见过我?” 她说:“周哥,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我说:“我没见过你。” 毛婧着急地说:“我是毛婧,在济南火车站,你为我买的票,你忘了?” 我明白她是遇到了那个神秘的人,就问她:“你好好看看,是我吗?” 她说:“是你呀……” 我说:“你再看看,到底是不是我。” 她认认真真地看我的脸。过了半天,她还是说:“没错呀” 她越肯定,我心里越感到害怕。 我还是坚持让她好好看我,五官,眼睛,身材,声音,表情习惯…… 她反复看我,同时追忆脑海中的那个人。最后,她似乎有点犹豫:“好像是你。惟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天你的脸色不如现在好。” 我步步紧逼:“你肯定一下,到底是不是?” 她想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让我至今想起来都发冷的话:“好像又画了一个你似的。” 五 失散的亲兄弟 其实就是一幅地图 那是一幅错误百出的地图 ———无名氏 我决定:带毛婧去见曹景记。 这样,很轻易就可以证实以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这个警察所作所为。 我领着毛婧,走近曹景记居住的地方,心“怦怦怦”乱跳起来。 还是那座很旧的楼,在一群新楼中间像一个乞丐。 还是那条黑乎乎的楼道,没有一个人影。 我们来到曹景记的门口,我倒吸一口长气,敲响了他的门。本来我告诉自己轻一点,可那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还是显得很响。 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不是曹景记,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她的牙都掉光了。 我问:“曹景记在吗?” 她仔细看了看我,说:“他搬走了。” 我的心更加烟雾蒙蒙,为啥这么巧? 我又问:“他搬到哪里你知道吗?” 老太太冷冷地说:“不知道。”然后她就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我给曹景记的单位打电话。一个人告诉我:“他休假了。” 我问他啥时候上班,那个人说:“不知道。” 他在躲我。 大约过了半个月,我又给曹景记的单位打电话。他上班了! 他接了我的电话。 我紧张地说:“曹景记,我想跟他谈件事。你搬到了啥地方,能不能告诉我?” 他竟然极其爽快地说了一个地址。 然后,我跟他约时间。他说下班后吧。在北京这座大得没边又处处塞车的城市,下班之后就意味着离黑天不远了。 那天,我又一次约来毛婧,在黄昏时来到曹景记新搬的住处。 那又是一座很旧的楼,楼道里依然很暗。毛婧紧紧跟着我。 我一步步走近他的房门,心里更加紧张。我真怕他开了门之后毛婧脱口喊出:“就是他!”…… 来到那扇门前,我看见门板上有一张纸条: 周先生,实在对不起,刚刚接到刑警队通知,突发一个案子,我今夜出发去南方执行任务了。待我回来之后再约吧。 我对着那纸条怔忡好半天。 又过一周,我领毛婧再次去他家,那张纸条还在门板上贴着。 又过一周,我和毛婧又去了一趟。还是没有人。 又过一周,我继续去找。他仍然不在。 他消失了。 我甚至怀疑他留给我的那个电话根本不是刑警队的电话。 可是,我没有放弃,我一次次在黄昏的时候去找他。后来,我发觉我的行为好像已经是一种惯性了。因此,当他突然打开门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被吓了一跳。 这次不是黄昏,是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探视的时间。 他正巧急匆匆地走出来,让我们撞上了。他背着包,好像要出去。 这个像影子一样飘忽的人终于被我们锁定了。 楼道里很黑。 从打开的门板看进去,他新搬的这个家里还是很简陋,房顶的灯泡黄黄的,一点都不亮。屋角还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书。 他站在门口愣愣地看我。逆光。 我竟然一时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毛婧看我。 我终于说:“实在抱歉,我找你还是想对证一下那件事。” 他看了毛婧一眼,然后对我说:“你们进来吧。” 我没有接他的话,我对毛婧说:“你看看,是他吗?” 他好像不明白怎么回事,直盯盯地看毛婧。 毛婧直直地看他。 楼道里贼静。 那一刻我甚至想,假如毛婧说出一个“是”字,他会不会突然掏出他的枪来。 毛婧迟疑了一下,说:“不是。” 我不太甘心地对她说:“你好好看看!” 她又认真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摇头。 我彻底泄气了。 他问我:“那个人又出现了?” 我无精打采地垂下头,说:“是的。” 他又说:“进来吧。” 我说:“不了,我还得把她送回去。” 他似乎很同情地叹了口气。可我仍然觉得他不怀好意。 我对他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他说:“没什么。” 我说:“我们走了。” 他想了想,说:“好吧。” 走出几步,我回过头,有点犹豫地问他:“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你说。” “那天,我问你去没去东北,去干了什么,你为啥有点紧张?” 他说:“你知道我要抓的那个诈骗犯是谁吗?———他是我爸。你肯定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