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3)

　   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六皇子便告辞了。

 

        “颜儿在这住了一个月了吧？可还住的习惯么？”娘娘声音永远那么温婉。

 

        “娘娘厚爱，奴婢还住的习惯！”我有些揣摩不到娘娘的用意。

 

        “冶儿的婚事定了月底，皇上主婚……”娘娘凝视着一株盛极的大丽菊，有点梦呓般的叹道，“冶儿总算没有再推辞。”

 

        “听说刘小姐才貌双绝，娴淑过人，和六皇子是极好的一对，奴婢恭喜娘娘！”六皇子与我同岁，已是近双十年纪，三皇子不过比他大上三岁，已经有了三个子嗣了，六皇子却至今未娶。听说六皇子总说自己还是需要学习历练，然而贤妃娘娘却也不乐见六皇子出去受苦，是然皇上不过让六皇子做些内务府之类的。这般突然处理边疆战事，似乎也吧是性情温和的六皇子多么愿意的吧！可惜，很多事情并不由人选择。

 

        娘娘突然回头：“颜儿也不小了吧？”

 

        “谢娘娘美意，奴婢只愿呆在娘娘身边，服侍娘娘！”我赶忙回应，生怕娘娘有什么想法。尤记得小时候娘就常常会叹气宫中的女子，还有那些妃嫔，尤其到了清院这离冷宫如此近的地方，还有那些宫女们私下的碎嘴，我再怎么笨也知道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虽然表面是多么的光鲜。若娘娘一时兴趣将我许给了哪位大臣做妾，才是艰难，反倒不如现如今这般自在。

 

        娘娘轻叹了一声：“起风了，回去吧。”

 

        随后而来的，便是六皇子齐冶的大婚，为此，我也折腾了十好几个通宵，将娘娘交给我的一些贵重材料，打磨了大大小小九面镜子。娘娘说，九是个很美的数字，适合做妆点数量。

 

        镜子被工匠们拿去精心做了装裱，附了厚重华丽的镜台和镜冠在那些原本就剔透莹润的琥珀玳瑁宝石上面，我随娘娘去看了成品，很是精美华贵，不禁让人遥想，这样的美丽的镜子里，该映出怎么样的一副容颜才不失它的富丽典雅！

 

        婚事空前盛大，皇上虽然不喜欢六皇子的过分温儒，却也欣赏他的礼至聪慧，再加上贤妃娘娘是他的最宠，宰相府也有意彰显一下自己现如今的位高权重，炙手可热，致使此次皇子大婚，比皇后在世时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二皇子的婚事都热闹了不少。

 

        据说二皇子是颇有才干的一位皇子，又是皇后所出，皇上也很是赏识。只是树大招风，又加上二皇子颇有一些的自负，随着皇后的逝世，朝中权贵以及其他皇子明里暗里或忌或恨的活动，始终没有让皇上定下太子的位置。现如今，随着贤妃娘娘宠爱依旧，倒是有不少人倾向于六皇子能坐上太子的宝座了。当然这些并非我热心打听所知，随娘娘一段时间，结识了一名叫玉莹的宫女，她并不服侍娘娘，却是佳禾姑娘身边的人，跟着佳禾姑娘，知道了不少。这些碎嘴，她无人敢倾诉，看我倒是个不多事的，便只全倾给了我，竟也不怕我说出去。还好，这般有个伴，倒是比一个人好的多了。

 

        大婚时我随着玉莹在诸多宫女里里看热闹，六皇子一身精绣喜服异常惹眼，更显得眉清目秀，奇怪的是脸上却并没有多么喜欢的神情，反是一种淡淡的忧虑。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大典后我看了会焰火便回去休息了，这些天磨镜子真的是有些疲累。玉莹倒是欢欢喜喜的跟了去，我听说这个时候总是有些赏赐的。

 

        第二日里下午却听玉莹说，昨夜众人宴饮之时丞相府遭了行刺。刺客并没有抓到，却落下了凶器，苗头直指二皇子。我让她注意点口风，不要乱说话，玉莹是从来人给佳禾报明时偷听到了一点，这等事件，定然是要严密防范的。不过当日里六皇子倒是和六皇子妃去了宰相府拜会，这样早早的拜会，的确是有点反常了。

 

        事情终究是被压了下来，似乎是没有什么证据，权贵们之间的争斗，何曾少过啊！日子倒是趋于了平淡，这才是我乐见的。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我放下了手中的翡翠，日前突然想要打磨一副叶片形状的镜，选了材料后竟然磨了一天，才略微有了点模样。想六皇子大婚时的那些镜子，还是贤妃娘娘让人已经事前磨了大略，交予我细细琢磨，也花了那么些时日，这幅镜子，大约需要更久的时日。

 

        日里总是清闲，倒也不急这一时，我便起身，梳了发，换了衣服，出来到菊花园里小走。已经是深秋时节了，花园里已经显出了落败的迹象，也还有依稀几朵顽强的绽放着倔强的笑颜。树叶落了个差不多，纵然是有人天天打扫，园子里还是有些萧条，这倒是有了一种自然的味道，还是让人欢喜的。

 

        忽见娘娘所住的主殿里出来了一群人，细细一看，却是六皇子妃来拜会娘娘要走了。六皇子妃这些日子倒是常常往翠苑殿走动，说是来陪伴娘娘，却让贤妃娘娘是有些不胜其烦。碰到有些时候在我这里喝茶闲坐，娘娘竟然直接让佳禾带了六皇子妃进来落座，不过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然而六皇子妃日渐黯然的脸色，还有不时会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以及玉莹的碎碎叨叨，我倒是知道了大概，原来是六皇子对六皇子妃，总是那么的不咸不淡，竟然只当作入住的客人一般。想六皇子妃花容月貌，才华出众，聪慧伶俐，又是宰相府的二小姐，本应是该供捧着的，却受这般冷落，自然是有些不知所措，竟然找娘娘来了，期盼娘娘给支支招，甚至劝劝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