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2)

        贤妃娘娘却长叹了一声：“坐下吧，本宫想跟你说说话。”偷看了一眼佳禾姑娘，她冲我点了点头，我才惴惴不安的应了一声是，小步到石凳上坐下。

 

        “果然是个清秀丽人。”贤妃娘娘伸出手拉过了我的手，轻叹，“娘娘谬赞了，朱颜怎能比得上娘娘的高贵典雅！”我仍然低着头，看娘娘抚我手上的茧，忙答道，“这是磨镜所留。不碍事的。”

 

        “恨本宫么？”

        “能服侍娘娘是奴婢的福气，奴婢怎么会恨娘娘呢！娘娘说笑了。”

 

        “搬回来住吧，跟本宫住一起。”

 

        “奴婢惶恐，这样不妥，奴婢一介宫人，怎么能跟娘娘住在一起。奴婢在清院住的挺好，地方大，磨镜方便……”

 

        “本宫这翠苑殿地方不够大么？！”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这意思……”我惶恐的跪下。

 

        “那就是答应了。佳禾，去帮朱颜收拾东西带过来。什么都不要遗漏了。”贤妃娘娘打断了我的话。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佳禾姑娘离去的背影，有点缓不过来，也没意识到娘娘已经拉我起来。

 

“坐吧。本宫答应了你娘好好照顾你的。只是这些年小冶总让本宫头疼，没顾得上。对不住你了。”贤妃娘娘声音依旧淡淡，却有一股哀伤缠绕其中。相必是为六皇子的婚事。贤妃娘娘这些年依然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六皇子齐冶虽然温婉，却并不想像贤妃娘娘所想去继承大统。两人颇有矛盾。直到前段时间听说娘娘让皇上给六皇子指婚，是丞相家的二小姐，丞相在朝中势力很大，谁都明白怎么一回事，只是六皇子知道后似乎不乐意，让娘娘很是头疼。

 

        可惜我都是道听途说，清院走动的人本不多。

 

        “娘娘多虑了，奴婢在哪里都一样，能为娘娘磨好镜子便是荣幸，烦劳娘娘挂记。六皇子聪明灵秀，岂有不理解娘娘不爱娘娘之理！娘娘保重身子才是正事。”娘娘听我说，不过笑了一下：“来，陪本宫看看菊花。”我跟随着走进了万花丛中。

 

        其实，我不记得娘病逝前贤妃娘娘曾答应过她什么，只是贤妃娘娘如此说了，并且让佳禾姑娘打点好我的一切，我只能即来之则安之了。娘娘给我单辟了间挺大的房间，阳光充足，娘娘常常会过来，却只是一个一个镜子的抚，看，或者仅是静静的看我磨镜，一壶清茶，便是很久。

 

        近来国事渐渐吃紧，皇上来的少了，我还不曾不得已的回避，其实我也并不想见这些皇室贵胄，皇上更是人之中龙，还是躲了去吧，而娘娘，每次皇上来也会有意无意差遣我出去，也挺好。而六皇子，竟也不常来跟母妃请安让我略有惊诧。

 

        这日里阳光正好，贤妃娘娘让我陪她去花园走走，菊花开得很灿烂，却已是接近鼎盛了，鼎盛之后便是衰败，这是不变的真理，唯有让鼎盛来的晚一点，让鼎盛尽力的延长，可是有时候想想，似乎也并无意义。

 

        突然后面一片喧哗，回头，便看见一个衣衫华贵的儒雅男子，眉宇里有着温柔的气息，正是六皇子齐冶，与我记忆里那个小男孩有了很大的改变。他含笑与宫人们说着什么，然后进来直奔娘娘这里：“母妃……”眼神流转到我，微顿了一下便又离开，也许，他不记得我的，“谢母妃了！”

 

　“冶儿好久没来看母妃了，最近这么忙啊！”贤妃娘娘满脸慈爱，“也没休息好啊，看着眼睛都青了。”贤妃娘娘摘去六皇子肩头的一枚落叶。

 

　  “母妃挂记了，父皇让孩儿处理一些事情，孩儿是生手，自然要多多费神才是。”

 

　  “皇上？什么事？”

 

　  “边境战事。”

 

　  “不是一向由单将军处理的么？”

 

　  “单将军年事已高，父皇让孩儿学习一下。”

 

　  “哦……”贤妃娘娘眉头微蹙，“冶儿也多注意身体。身体是首要的不是。”

 

　  “孩儿谨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