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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的秋色(2)


    飞机在空中飞了多远,我们脚下的雪原就延伸了多远。直到我们感到有些颠簸的时候,才看到漫漫长风将无际雪景抹成了白色大漠,雪后的景观没有了,阳光映照在雪堆上的金色光亮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风的巨帚抹出一座座光洁的“沙丘”。

    我蓦然醒悟,航班没有经过极地,我们飞越的原来是一片大洋,是大洋之上的茫茫云海!

    浩瀚海洋是陌生的,北大西洋万米以上的高空是陌生的,但那个透着几分顽皮的活泼女孩却不陌生,神奇的云浪在海洋上空铺设的世界却不陌生。

    这次航程,我们一起飞越大海,一起穿过万里云天,一起阅读了一部我们东西方文字中都不曾读到过的云上世界。

    夜色中的小镇

    这是一座建在群峰怀抱,坐落在狭窄谷底的小镇,具体说来只有一个游轮码头、一个火车站、一座旅馆和几栋零星的房子。

    各种肤色的很多游人白天乘上游轮,穿过峡湾的画境来到这里,也许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被留在了深山峡谷之中。

    一天的风光陶醉,在渐暗的夜色里刚刚结束,小镇夜间的诗意却不知不觉又在峡谷中的灯火里开始了。

    被冰雪覆盖的雪山近在咫尺,刚才在夕晖下还格外明亮,转眼间已隐蔽到了黑森森的夜空。深达千米的河湾,只留下岸头的灯光照见黑洞洞的河水;半山间那道幽深的隧洞不见了,山顶飘挂而下的那条高高的银瀑也没了踪影。

    白天的游轮不知什么时候开走了,戴着大沿帽的船长肯定也走了。那列送我们去看过雪峰险谷的老式绿色列车,回到了峡谷中的小站,可那位高大而严肃的火车司机却不知哪去了。在列车漫游途中,一直爬在窗口看雪的那个头戴列宁帽的快乐少年也不知哪去了。

    小镇彻夜通明,码头彻夜通明,小小火车站也彻夜通明。

    站旁还有一座十分简单的火车陈列馆,就是一间玻璃墙的房子,里面陈设着古老的木壳机车,如马车车厢一样的木纹,在透亮的灯火下清晰可见。这让人想起小镇旅馆大厅里那辆马拉的老爷车,想起我们在黑白影片和一些老画册上看到的遥远的欧洲。

    整个旅馆沉睡了,整个小镇沉睡了,整个山谷沉睡了。

    而旅馆楼前那株高大的银杏没有入睡,在灯影里更加挺拔金灿,像是小镇的一个夜哨。路边一方方草地没有入睡,它们在低矮的栅栏里绿油油地等待着夜露。还有林荫下的花丛也没有入睡,它们还在迎着寒湿的夜风悄然开放。

    黑茫茫的夜幕中,小镇那迷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小镇叫弗洛姆,不知道坐落在挪威的什么位置,但它的名字对于这个寓言中的世界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挪威的丛林

    汽车沿着山间公路向前疾驰,沿着金煌的深秋向前疾驰。

    秋日落下的本应是枯枝败叶,是枯槁和伤怀。而挪威的秋意却是透明的金黄,却是旖旎的画幅,林子里飘落下来的也是如歌的色彩,也是金子般的诗句。

    法桐、榉木、银杏树,为挪威披上了金灿灿的季节。还有漫山遍野的白桦林,更是一片梦幻的深黄,更能激起人们童话般的想象。

    西方画家笔下那种黑色底衬的风景,我们曾读过千百遍,但没有看到过秋天的画笔这样大涂大抹,没有看过这样的峰谷,没有看过这样的远山,没有看过这样苍青衬底的金色油画。

    千里长峡,千里画廊。

    挪威的山水,是用油画拼装出来的。

    来自西方或东方的游人,似乎都在用同一种语言发出惊叫和赞叹。

    那种心灵的语言,源于心灵的震撼。

    奇妙的是,挪威的晚秋还能展现出四季。沿途,涧底的河流荡漾着碧澄的春光;两岸的坡地上分布着整洁的牧场,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地如绒如毯,洁白的羊群在这人工种植的草场上悠悠移动,使人闻听到这临近北极的夏日的生机。山间的树丛,金黄里间以艳红的枫叶,昭示着眼前本来的时令,峰顶则是万年常在的皑皑冰雪。

    海洋,把这里的四季风光浓缩在一个镜框中。当然,暮秋的挪威,主色调还是金黄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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