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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八——一九二四年 大战和战后(5)



    关于他飞行和受伤的说法一时一个样。有的说法是:一个半醉的军官为庆祝停战没有得命令就进行单飞造成这次训练的不幸事故。他的几次受伤往往是伤在腿部或臀部,有时也包括一次骨折,在骨折处给他留下了一块银片,使他长期疼痛。少数人得到这样一个印象,撞击和受伤是由于在法国天空作战所致。受伤的飞行员或者更加令人难忘的说法,一个负伤的英雄这样一个人物给这个年轻的军校学员带来了他所需要的荣誉感和表彰,这显然是一种补偿。几年后,福克纳成了名,他仍然玩弄自己经历中这些事实;甚至将自己虚构的某些东西加到传记原稿中,引起他自己的苦恼,他拒绝认为它们是自己的经历。

    这种热忱暗示着的是福克纳的虚构对他自己来说比补偿更为重要。“任何人花许多时间,”他的兄弟约翰后来表明:“去写一个想象的世界??对他来说使他变成不是自己的一个什么人,那太容易了。比尔大概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精于此道的。”虚构是福克纳运用想象力的一种方式,他使“自己有趣地戏剧化的稀有才华”就与虚构有关系。象他后来写的故事一样,他讲的故事和他突出的角色都具有权威性。他远非简单地借用它们,而是加以使用并使之升华。

    在战后的岁月里,希望开始与幻灭相混和,他所错过的大事件变得更加重要。然而他唯一的依靠是间接体验,即:通过他所听到和阅读到的东西,通过他能够感觉到、设想和加以表达的东西。他知道许多人曾经满怀希望地投入到大战中去,心想他们“知道什么是光荣,荣誉意味着什么,”相信他们可以体验光荣与荣誉,不料出现的只是厌恶和幻灭。对其他人来说,他们在战壕里、炮艇中和飞机机舱里所体会到的战争的意义是变化莫测、意外的和横行霸道。但是他在这些枯燥的事情中认识到,他已体验到自己参加进他错过了的这些伟大事件中去了。他也认为战争变成了全世界完全不能接受的,这意味着他穿的服装和他假装的跛子既有其外表的一面,也有其虚幻的一面。在他塑造的人物和他写的故事中,他都借用了许多东西。但是他把他借用的东西都变成了他自己创作的东西。后来他把别人的经验,如听来的故事、阅读小说、想象的事情,加以升华成一些诗,如《紫丁香》、《空中英雄》和《十一月十一日》或升华成故事,如《胜利》、《所有死去的飞行员》及《光荣》。一个人物的塑造除其他外,是想象力的练习。

    他回来后不久,受伤的飞行员的角色开始与其他人物搀和在一起。他“又回到了密西西比州奥克斯福的家里,然而与此同时??又不是在家里。”他试图回到平民生活中去,几乎象战争一样,这样的生活不知什么缘故,也是暂时的。到广场去、出去参加交际聚会、摆好姿势等照相等,他在家里已把军装穿旧了,他慢慢就将它丢在一边。与战争“俱来的混乱”是一去不复返了,他面临着如何生活下去的问题。失掉了爱斯蒂尔,战争的挫折和他在康涅狄克州与加拿大的日日夜夜,已经将他改变了。人们乍一碰见就会认为他不仅沉默寡言而且小心谨慎,象个发呆的“外国人”。然而他为了生活下去,恢复了靠家庭生活的儿子的地位。

    一九一七年,穆里·福克纳被任命为密西西比大学助理秘书。这是他父亲安排的另一个职位,这个职位比较小,但比他早先担任的职位要稳定些。他得到的报酬是较少的工薪和在大学里的一所住房,他干着一些简单的工作。他不断地工作着,后来被任命为这个大学的秘书和行政处长。他放弃了成就大事业的想法,似乎更加满足现状,包括毛德夫人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在他的周围。他和大多数人的关系改善了。然而他对威廉仍是冷淡的。威廉从新港和加拿大写来的书信中有一部分已经发表。象他后来从巴黎写的几封信一样,这些信是专写给他母亲的。

    威廉决不愿意和父亲住在一起,他又决不拒绝和母亲在一起,他的解决办法是折中。他偶尔也劳动,时断时续地学习。他有时竭力满足双亲的愿望,特别是满足他母亲的期望。他母亲一直认为他是关系这个家的命运的孩子。但大多数情况,他自行其是,不顾怨言也不作解释。他阅读或写作大部分是独自一人在房里进行,他认为必须在屋里放点威士忌酒。他喜欢见到奥尔德汉家的人,他同他们聊天。他同斯通家的人们狩猎、打高尔夫球和谈天。虽然菲尔现在住在查尔斯顿,他和威廉还是设法经常见面。他们一道去孟菲斯、新奥尔良或克拉克斯德尔。在这些地方,他们与包括道特·威尔科克斯及雷诺·德渥克斯在内的几个不愿抛头露面的人物建立了友谊。福克纳有时觉得,几乎用任何借口或去任何目的地都可以,就是必须离开奥克斯福。他有时开汽车送他的叔父约翰去参加法官地位的竟选。他访问一些小镇、在供膳寄宿处附近、在镇的两个广场或在政治集会上听人家讲故事,感到乐趣和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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