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七——一九一八年 一个小孩和大地上的一个巨人(3)
时间:2023-02-22 作者:威廉·福克纳 点击:次
一八九八年,他们搬到了里朴莱,穆里·福克纳一家搬回到这个家庭在密西西比的第一个中心。老上校在一八八九年逝世之前,J·W·T·福克纳一家就已搬到奥克斯福。但是这个家庭的老祖宗从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以来一直住在里朴莱,直到他离开人世,那儿仍然留着他的遗迹。他的华丽大厦仍屹立在那里,他的坟头耸立着他的卡拉拉白大理石雕像,高达八英尺。他修建的铁路依然在。几十年来,里朴莱给他提供了近乎完美无缺的图景;几年来,他为自己的孙子提供了几乎同样好的图景,这主要是由于这条铁路的缘故。这个家的几个商业企业中,唯有芝加哥海湾公司中穆里的意。虽然他对大多数建筑物,特别是一些学校和教堂,感到狭窄局促,可他喜欢火车站。在那里,妇女们熙来攘往,男人们却坐着聊天。作为年轻人,他喜欢看火车,听气笛的长鸣;作为成年人,他喜欢相互讲狩猎和垂钓的故事,或关于远方的故事,在那遥远的地方,使他想起了火车。在密西西比大学抑抑郁郁地度过两年之后,他离开学校,在火车上当司炉工人;随后,他当上了工程师和乘务长。搬到新亚尔巴尼后,他管理铁路沿线的乘务;搬到里朴莱,他任该地的出纳员。 穆里个头大,活跃。他觉得既难于表现自己,又不易建立密切关系。在谈话中,他小心翼翼,只是寒暄寒暄;他始终从容不迫,又彬彬有礼。但是争论,甚至畅所欲言的讨论部使他感到尴尬,难以应付。在家里,他定下了一条规则,禁止吃饭时说话。同他的父亲在一起,他也感到不自在,兴许同其他人一样,他意识到,他的能力和抱负都远远不符父亲的期望,——他立即非常不安,又很容易感到满足。至少有一个人留下来,那就是他的兄弟,他近在身边。小J·W·T·福克纳是个成绩斐然的学生,在密西西比大学的几年中都春风得意。不久,他就追随乃翁,进入法律界、银行界和政界。穆里希望超过其兄弟,让家严高兴,竭力抑制自己的不安,并表现有较大的抱负。他一八九六年成亲之后,开始承担较大的责任,并为其前程筹划。由于铁路的利润显得优厚,他开始在这方面投资。不久,他就买了里朴莱一家药铺的一部分,并买了在里朴莱西边的一个农场。他父母也都野心勃勃,似乎对他的行为感到高兴。而他自己呢,仍然是习惯于出去——到农场或到森林里去遛达遛达。他被人按在地下,一伙人一轰而上,他火了,在一次格斗中差点丧命。脱险后,他漫游在熟悉的树林里或探险者不曾到过的何床中,他发现了自己的能耐,能干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善于骑马、训练狗、垂钩和狩猎。他一度认为,自己在里朴莱发现了一片乐上。他在这儿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使父亲和妻子都感到满意,而又不致放弃他所喜欢的短途旅游。 于是,对穆里及其家庭来说,在里朴莱的岁月似乎很接近理想。毛德·巴特勒·福克纳是个头不大,天资聪颖的妇女,她喜欢读书、画画,遛弯儿到教堂去,骑马或狩猎。她自负不凡,讲话无所顾忌而又心地善良,倾向于直来直去。穆里知道,他创办芝加哥海湾公司的大企业之后仅仅一个月,她就同意和他结婚。他也知道,她盼望大的成功。正象在狩猎时,他的粗鲁,特别是亵渎神圣的语言和威士忌酒可能惹翻她一样;她的高尚情操、对书籍、艺术和祈祷语句的谈吐则可能使他生气。但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并不严重,这等事在他们的生活中太司空见惯,不致引起纷扰。在他们婚后不久的那些年里,他的声名使他们显赫,他的地位使他们富有,他们在一块儿生活是顺心的。他们在一八九六年十一月结婚,于一八九七年九月生了长子威廉;于一八九九年六月生了次子小穆里,名叫杰克;于一九○一年九月,生老三J·W·T·第三,名叫约翰斯。穆里被任命为司库后,他们开始共同怀着希望,他不久将代替他父亲作铁路总裁。 结果是J·W·T·福克纳,这个家庭的一家之长,有自己的打算,并不需要任何人取代他,特别不需要他的长子来取代。父亲去世后,他把这个家庭的中心搬到了奥克斯福,将注意力转向银行、土地和政治。他认为铁路是一种麻烦,他不感兴趣。他自己对经营铁路感到厌倦,也无心让穆里去经营,有几分是由于他对穆里的能力感到信心不足,有几分是因为他需要资金来支持其他商业投机。一九0二年,穆里搬到里朴莱四年之后,J·W·T·福克纳声称,他愿将芝加哥海湾铁路公司以七万五千美元出售。他给穆里以优先购买权,并继续支持他办此企业。从许多方面说,他都是一个慷慨的父亲。但是他不暴露自己的意图,他采取的态度是:儿子应当做父亲利益所需要的事情。鉴于那些利益是均等的,他似乎很少注意到他自己要求的特权。穆里在其整个一生中,都是孝顺的、顺从的、毫无怨言。父亲在世之日(直到一九二二年逝世),他始终如此,顺从地接受强加的条件。在家里,穆里大声反对遭到的损失,他的儿子们早先得知,铁路已成了他“从始到终所爱的企业”。但是穆里对他的父亲毫无怨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