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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3)

“我们当中有谁真正懂得爱情吗?”梅尔说,“在我看来,我们只不过是些爱情的新手。我们说我们彼此相爱,这没错,我不怀疑这点。我爱特芮,特芮爱我,你们俩也彼此相爱。你们知道我现在所说的这种爱是什么。肉体上的爱,那种把你驱向某个特别的人的冲动,还有对另一个人的本质的爱,爱他或她精神上的东西。肉欲之爱和„„好吧,就叫它情感之爱吧,就是每天都关心着另外那个人。但有的时候,我很难接受我爱过我第一任妻子这个事实,但我爱过。我知道我爱过。所以我想就这点而论,我很像特芮。像特芮和艾德。”他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爱我前妻胜过爱我的生命。但现在我从心里恨透了她。我真的是这样。你们对此作何解释呢?那个爱情怎么了?它到底出了什么毛病,这是我想知道的。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再有就是艾德。好吧,我们又说起艾德了。他那么爱特芮,以致于想杀死她,最后他把自己给杀死了。”梅尔止住话头,吞了一大口酒。“你们俩在一起呆了十八个月,你们彼此相爱。从你们的一举一动里看得出来。你们因爱而发光。但是,你们在相遇之前也曾爱过别人。你们也都曾结过婚,像我们一样。甚至在这之前,你们可能还爱过其他的人。特芮和我在一块儿五年了,结婚也四年了。可怕的事情,可怕的事情是,不过也是件好事,不幸中的万幸吧,你可以这样说,就是如果我们中谁出了什么事——请原谅我这么说——但假如明天我们俩有谁出了事,我想另一个,另一个人会伤心一会儿,你们知道,但很快,活着的一方就会跑出去,再次恋爱,用不了多久就会另有新欢。所有这些,所有这些我们谈论的爱情,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不是。我错了吗?我说得太离谱了吗?如果你们认为我错了,我希望你们立刻给我指出来。我想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什么也不清楚,我率先承认这一点。”

“梅尔,看在老天的份上,”特芮说。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你快醉了吧?亲爱的?你已经醉了?” “亲爱的,我只是说说话而已,”梅尔说。“行了吧?我不必非得喝醉了才能说出我的想法。我是说,我们大家只是随便聊聊,对不对?”梅尔说。他把眼光定在她身上。

“宝贝儿,我不是在批评你,”特芮说。 她端起她的杯子。

“我今天不值班,”梅尔说。“让我提醒你一下,我不值班,”他说。

“梅尔,我们都爱你,”劳拉说。

梅尔看着劳拉,像是认不出她来了似的,像是她不是从前的她了。

“也爱你,劳拉,”梅尔说。“还有你,尼克,也爱你。你们知道吗?”梅尔说。“你们俩是我们的好朋友,”梅尔说。

他端起他的杯子。

梅尔说,“我本来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是说,我想证明一点。注意了,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月前,现在还没结束,它会让我们感到羞愧,我们在谈论爱情时,说起来就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样。”

“行了,”特芮说。“没喝醉的话就别说醉话。”

“闭上你的嘴,哪怕就这一次,”梅尔安静地说道。“你能不能行行好把嘴闭上一分钟?我要说的故事是,有对老夫妇在高速公路上遭了车祸。一个年轻人撞了他们,他们给撞得稀烂,没人觉得他们能挺过来。”

特芮看了看我们,又回头看着梅尔。她看上去有点担忧,也许用这个词来形容太重了一点。 梅尔把酒瓶沿桌子传了一圈。

“那天晚上正赶上我值班,”梅尔说,“那是五月或六月的一天。我和特芮刚坐下准备吃晚饭,医院来了电话,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这起车祸。喝醉了酒的孩子,十几岁的小年轻,开着他爸爸的小货车一头扎进了这老两口开的野营车上。这对夫妇七十来岁。这孩子(大约十八、九岁)没到医院就死了,方向盘穿透了他的胸骨。这对老夫妇还活着,你们知道,我是说,也就剩一口气了。他们遍体鳞伤,多处骨折,内伤,大出血,挫伤,撕裂伤,全了,而且,他们每人都得了脑震荡。他们的状况很糟糕,相信我说的。当然,他俩的年龄对他们来说更是双重的打击。要说那女的比那男的还要糟,除了以上说的外,她脾脏也破碎了,双膝的膝盖骨骨折。好在他们系了安全带,天晓得,这才暂时保住了99lib•net他们的命。”

“伙计们,这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广告,”特芮说。“这是发言人梅尔文•麦克吉尼斯博士在发言。”特芮大笑。“梅尔,”她说,“有时你真是太那个了,但我爱你,宝贝,”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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