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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与骚动(一九二八年四月八日)(10)



    “那人也就是这么干的,”勒斯特说。“我不过是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来敲罢了。”

    “原来你在这儿干这样的事,好嘛l”迪尔西说。“快把那只小木锤还给我,”她说。

    “我又没有弄坏罗,”勒斯特说。

    “快还给我,”迪尔西说。“锯子你哪儿拿的还是放回到哪儿去。”

    他放下锯子,把小木锤递给她。这时候班又哀号起来了,绝望地、拖声拖气地哀号着。它什么也不是,仅仅是一种声音,这哀伤的不平之鸣很可能自古以来就存在于空间,仅仅由于行星的会会而在一刹那间形之于声。

    “你听他呀,”勒斯特说,“从您叫我们出来他就一直是这样。我不明白他今儿早上是中了邪还是怎么的。”

    “叫他上来,”迪尔西说。

    “走呀,班吉,”勒斯特说,他走下几步去拉住班的胳膊。他驯顺地走了上来,还在哀号着,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船舶常发出的那种迟缓的嘶嘎声;这嘎声在哀号发出以前即已开始,哀号还没结束它便已经消失。

    “你跑一趟去把他的便帽取来,”迪尔西说。“别弄出声音来让卡箩琳小姐听见。快点,去吧,咱们已经晚了。

    “要是你不想法让他停住,她肯定会听见他吼叫的,”勒斯特说。

    “只要咱们一走出大门,他就会不叫的,”迪尔西说。“他闻见了①。就是这么回事。”

    “闻见什么啦,姥姥?”勒斯特说。

    “你快去取帽子,”迪尔西说。勒斯特走开了。剩下的两人站在地窖门口,班站在她下面的一级台阶上。天空现在已经分裂成一团团迅飞的灰云,云团拖着它们的阴影,在肮脏的花园。破损的栅栏和院子上飞快地掠过。迪尔西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均衡地抚摸着班的脑袋,抚平他前额上的刘海。他的号哭变得平静和不慌不忙的了。“不哭罗,”迪尔西说,“咱们不哭罗。咱们这

    ①这是迪尔西的一种迷信,她认为家里出了凶险、倒霉的事,傻子能凭其超自然的感官觉察出来。就去。好了,咱们不哭了。”他安静。平稳地哼哼着。

    勒斯特回来了,他自己戴了顶围着一圈花饰带的挺括的新草帽,手里拿了顶布便帽。那顶草帽这儿弯曲那儿展平,模样奇特,戴在勒斯特头上就象打了聚光灯似的,能让别人侧目而视。这草帽真是特里特别,初初一看,真象是戴在紧贴在勒斯特身后的另一个人的头上。迪尔西打量着那顶草帽。

    “你干吗不戴你那顶旧帽子?”她说。

    “我找不到了,”勒斯特说。

    “你当然找不到。你肯定昨儿晚上就安排好不让自己找到它了。你是想要把这顶新帽子毁掉。”

    “哦,姥姥,”勒斯特说。“天不会下雨的。”

    “你怎么知道的?你还是去拿那顶旧帽子,把这顶新的放好。”

    “哦,姥姥。”

    “那你去拿把伞来。”

    “噢,姥姥。”

    “随你的便,”迪尔西说。“要就是戴旧帽子,要就是去取伞。我不管你挑哪一样。”

    勒斯特朝小屋走去。班轻轻地哼哭着。

    “咱们走吧,”迪尔西说,“他们会赶上来的。咱们要去听唱诗呢。”他们绕过屋角,朝大门口走去。“不要哭了,”他们走在车道上,迪尔西过一会儿就说上一声。他们来到大门口。迪尔西去打开大门。勒斯特拿着伞在车道上赶上来了,和他走在一起的是一个女的。“他们来了,”迪尔西说。他们走出大门。“好了,该不哭了,”她说。班收住了声音。勒斯特和他妈妈赶上来了。弗洛尼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绸衣,帽子上插着花。她瘦瘦小小的,长着一张扁扁的。和气可亲的脸。

    “你身上穿的是你六个星期的工资,”迪尔西说。“要是下雨瞧你怎么办?”

    “淋湿就是了呗,那还怎的,”弗洛尼说。“老天爷要下雨我哪里禁得住。”

    “姥姥老是念叨着要下雨,”勒斯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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