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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本朝四(15)


  姚平仲劫寨事,李伯纪不知。当时庙堂问老种如何处置,种云:“合再劫。”诸公不从。种再云拜告。种老将不会说,盖虏人不支吾再劫也。当时欲俟立春出战者,待种师中来也。德明。
  姚平仲出城劫寨,不胜。或问计于种师道,曰:“再劫。”时不能从。使再劫,未必不胜也。曾有人问尹和靖:“靖康中孰可以为将?”曰:“种师道。”又问:“孰可以为相?”良久,曰:“也只教他做。”闳祖。
  因论姚平仲劫寨,种师道令更劫,曰:“虏人以其不再来了,再劫却是。”因说,虏怕人劫寨,他那大势定相杀时,却不怕。此中人轻佻,劫寨时却会,相杀却易困。那人三四月,只吃火烧之类。此人半日不食,便软了。后魏帝常言“吴儿长于斫营,吾但三四十里下寨”云云。斫营便是劫寨,是他最怕此也。汪丈帅福时,某亦在。逆亮来时,一日送刘宝去用兵。汪丈问云:“今太尉去时如何?”曰:“与虏人战时,第一阵决胜,第二阵未可知,第三阵杀他不去矣。盖此中只有些精锐在前,彼敌不得;他顽不动,第三四阵已困于彼矣。”汪丈云:“刘大将,如此说了,却如何!”扬。
  种师道字彝叔,赠太傅世衡之孙也。少从横渠学,练古今事宜。上曰:“今日之事,卿意如何?”师道曰:“女真不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善其归乎!”上曰:“业以讲和矣。”对曰:“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余非所敢知也。”拜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事,为京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以姚平仲为都统制,诸道兵悉隶之。师道时被病,特命毋拜,许乘肩舆入朝,家人掖升殿。虏使王芮素颉颃,方入对,望见师道,拜跪稍如礼,上顾笑曰:“彼为卿故也。”又请缓与金币,禁游骑,使不得远接,俟彼堕归,扼而歼诸河。公薨于第,年七十六。阅月,京师复受围。城陷,上恸哭曰:“朕不用种师道言,以至于此!”初,虏之去也,师道劝上乘其半渡击之,不从。曰:“异日必为国患!”故上嗟叹之。建炎加赠少保。扬。
  昔人尝问尹和靖:“世难如此,孰可以当之者?”尹曰:“种师道可。”曰:“将则可矣,孰可以相?”久之,曰:“亦只令师道做,也好。”一日,召师道来,全不能言,遂不用。许翰时为谏议,为徽宗言:“当今之世,岂可令闲而不用?”上曰:“种老,不堪用矣。卿可自见种问之,如何?”往见之,种亦不言。许曰“上令某问公,公无以某为书生。某以为今日之兵”云云,要从其去而击之意。种方应,谓彼云云。“今不可击,候其过河击之。”许为上备言其意,方用之。种,关西人,其性寡默,与中朝士大夫不合。一日因对,渊圣曰:“朕已与和矣。”种于此,全不能有所论,但曰:“臣以甲兵之事事陛下,其他非臣所与闻。”扬。
  “靖康之祸,纵元城了翁诸人在,亦了不得。”伯谟曰:“心腹溃了!”道夫。
  问:“靖康之祸,若得前辈者一二人,莫可主张否?”曰:“也难主张。胡文定谓龟山云:‘当时若早用其言,也须救得一半。’说得极公道。”道夫。
  天下不可谓之无人才,如靖康建炎间,未论士大夫,只如盗贼中,是有多少人!宗泽在东京收拾得诸路豪杰甚多,力请车驾至京图恢复。只缘汪黄一力沮挠,后既无粮食供应,泽又死,遂散而为盗,非其本心。自是当时不曾收拾得他,致为饥寒所迫,以苟旦夕之命。后来诸将立功名者,往往皆是此时招降底人。所以成汤说:“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圣人见得意思直如此。儒用。卓录云:“因言靖康绍兴间事,曰:‘天下不可谓之无人才。如高宗初兴,天下多少人才!自是高宗不能尽举而用之。未说士大夫,只盗贼中有几个人才,朝廷既不能用,皆散而为盗贼,可惜!宗泽在东京,煞招收得诸路豪杰、盗贼,力请高宗还都,亦以图恢复。被汪黄谗谮,一面放散了,皆去而为盗贼。当初高宗能听宗泽李伯纪辈,犹有少进步处。所以古人云:‘万方有罪,在予一人!’怪他不得,你既不能用他,又无粮食与他吃,教他何如得?其势只得散为群贼,以苟旦夕之命而已。其中有多少人才,可惜!可惜!’”
  因论人物,云:“浙人极弱,却生得一宗汝霖,至刚果。”某云:“明州近印忠简遗事,读之使人感愤流涕!如请驾还都之事,皆备载,当时只是为汪黄所沮。”曰:“宗公奏札云:‘陛下于近处,偶得二人为相。’当时驾既南下,中原群盗四起。宗公使人招之,闻其名,皆来隶麾下。欲请驾还都,自将往河北讨伐金虏。庙堂却行下,问所招人是何等色,以沮其策,遂至发病而死。旧常见知宗子焘,云高宗在南京时,有宗室十五太尉者,名叔向,起兵于汝州,有数万人,其谋主曰陈烈,叔向自称‘大王’。已而下诏召之,令以兵属大将某人,身赴行在。叔向愿以兵属宗泽。陈烈曰:‘朝廷不令属宗泽,而自欲属之,不可。’叔向曰:‘然则何以为策?’烈曰:‘某有一策,提兵过河北,乃萧王之举。’是时诏下补烈通直郎。叔向既就召,烈不受官而去,终身不知所之。子焘云,向见叔向时,有一人常着道服随之,疑即是陈烈。”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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