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卷一百二十七·本朝一(5)
时间:2023-01-06 作者:黎靖德 点击:次
岳飞尝面奏,虏人欲立钦宗子来南京,欲以变换南人耳目,乞皇子出合以定民心。时孝宗方十余岁。高宗云:“卿将兵在外,此事非卿所当预。”是时有参议姓王者,在候班,见飞呈札子时手震。及飞退,上谓王曰:“岳飞将兵在外,却来干与此等事!卿缘路来,见他曾与甚么人交?”王曰:“但见飞沿路学小书甚密,无人得知。”但以此推脱了。但此等事甚紧切,不知上何故恁地说?如飞武人能虑及此,亦大故是有见识。某向来在朝,与君举商量,欲拈出此等事,寻数件相类者,一并上之。将其后裔,乞加些官爵以显之,未及而罢。”义刚。 范伯达如圭尽裒仁宗时论立英宗许多文字进呈。一日,太上谓陈康伯曰:“范某近进一文字,亦好。朕此意定已久。”遂命陈公论立太子事,一时尽定。振。 昭慈小不快,高庙问疾。因话间曰:“有一事,久欲说与官家。”高庙请其故。曰:“宣仁废立之说,皆是章厚之徒撰造。中间虽尝辨白,然载在国史者,尚未尝改。可令史官重议删修,以昭明圣母之德于万世。”时赵忠简当国,岁荐元佑故家子弟,如范如圭数人,方始改得正。然亦颇有偏处:才是元佑事便都是,熙丰时事便都不是。后赵罢,张魏公继之,又欲修改动,盖魏公亦不甚主张元佑事。令史官某等签出,未及改而又罢。赵复相,遂以为言而辞。赵张因是有不协处。是时又有人上书,乞禁锢章厚子孙亲戚者,高庙欲从之。赵有文字说,但禁其子孙足矣,恐不可及其亲戚。上批以为省所奏,可见仁恕,更宜子细,无贻后悔。未几,赵复罢。谢祖信为谏官,遂排击之不遗余力。岭表之贬,实祖信之力也。祖信邵武人,乃章厚之婿。因言,当时若非高庙要辨别邪正如此,则一代史册被他糊涂,万世何以取信!广。 太上出使时至磁州,磁人不欲其往,谏不从。宗忠简欲假神以拒之,曰:“此有崔府君庙甚灵,可以卜珓,仍其庙有马能如何。”遂入烧香。其马衔车辇等物塞了去路。宗曰:“此可以见神之意矣。”遂止不往。后太上感其事,以为车辇是即位之兆;不曾关白中书,只令内官就玉津园路口造崔府君庙,令曹咏作记。一日,北使来,秦出接,过玉津园,见之。归奏,所见太庙,不知是何神?太上因语之。秦曰:“虏以为功,今却归功于神,恐虏使见之不便。”即日拆之。秦全是倚虏胁太上,每取旨时,只是说过。一日,除周葵作何官。太上曰:“周葵为彼官未久,且令在彼。”秦不应,下来即批敕除之。政府一人云:“适间上意未允。”秦曰:“此等事,只是奏过便了。”遂除之。取綦崇礼御批事,徐惇立作一宰相拜罢记,载其事。秦欲毁之,行文字,令天下尽投官焚其书。徐先不喜于秦矣,又以此书,惧不可言。一日,只见一使来下书,并封文字一束。徐视之,乃直省旧吏送其所作书□也。小人中有好人如此。扬。璘录云:“桧末年做事,皆与光尧争胜:光尧作崔府君庙于玉津园路口,桧设计移之。曹筠言水涨,光尧逐之,桧遂除他从官。今上奏边事,桧遂阁其俸。殿中侍御史周葵欲言户部尚书梁汝嘉。梁结中书舍人林待聘,林密祷于桧,桧遂除周葵起居郎。不待光尧应之,便改除。”可学录云:“周葵为御史,欲按知临安府某人。某人遂结一从官厚于桧者,曰:‘端公将摇动公。’早朝,其人遂直入桧幕中,再三恳告。桧先奏事,遽擢葵为起居郎。葵不得上,至省中与某从官相见,袖中出所欲上章奏,乃是临安尹某。从官方悟其绐。” 靖康建炎,太上未立时,有一宗室名叔向,秦王位下人,自山中出来,招十数万人,欲为之。忽太上即位南京,欲归朝廷,然不肯以其兵与朝廷,欲与宗泽。其谋主陈烈曰:“大王若归朝廷,则当以其兵与朝廷。不然,即提兵过河,迎复二圣。”叔向卒归朝廷,后亦加官之类,拘于一寺中。亦与陈烈官,烈弃之而去,竟不知所之。烈去,叔向阴被害。”扬。 张子韶人物甚伟,高庙时除讲筵。尝有所奏陈,上云:“朕只是一个至诚。”张奏云:“陛下对群臣时如此,退居禁中时不知如何?”云:“亦只是个诚。”又问:“对宫嫔时如何?”上方经营答语间,张便奏云:“只此便是不诚!”先生云:“高宗容谏,故臣下得以尽言。张侍郎一生学佛,此是用老禅机锋。”德明。 论及黄察院劾王医师,先生曰:“今此东百官宅,乃王医师花园,后来籍为百官宅。”直卿曰:“中贵只合令入大内住,庶可免关节之类。”先生曰:“他若出来外面与人打关节,也得。更是今大内甚窄,无去处。便是而今都不是古。古人置宦者,正以他绝人道后,可入宫;今却皆有妻妾,居大第,都与常人无异,这都不是。出入又乘大轿。记得京师全盛时,百官皆只乘马,虽侍从亦乘马。惟是元老大臣老而有疾底,方赐他乘轿。然也尚辞逊,未敢便乘。今却百官不问大小,尽乘轿,而宦者将命之类皆乘轿。见说虏中却不如此。中贵出入宫禁,只独自。若有命令,只是自勒马,亦无人引。裹一□头,却取落两只脚在怀里,自勒马去,这却大故省径。且如祖宗朝,百官都无屋住,虽宰执亦是赁屋。自神宗置东西府,宰相方有第,今却宦者亦作大屋。以祖宗全盛之天下而犹省费如此,今却不及祖宗天下之半而耗费却如此,安得不空乏!”义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