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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二十六·释氏(8)


  问:“龟山集中所答了翁书,论华严大旨。不知了翁诸人何为好之之笃?”曰:“只是见不透,故觉得那个好。以今观之,也是好,也是动得人。”道夫曰:“只为他大本不立,故偏了。”先生默然良久,曰:“真所谓‘诐、淫、邪、遁’。盖诐者,是它合下见得偏。儒者之道大中至正,四面均平。释氏只见一边,于那处都蔽塞了,这是‘诐辞知其所蔽’。淫者,是只见得一边,又却说得周遮造瀚;所以其书动数百卷,是皆陷于偏而不能返,这是‘淫辞知其所陷’。邪者,是它见得偏了,于道都不相贯属,这是‘邪辞知其所离’。遁者,是它已离于道而不通,于君臣父子都已弃绝,见去不得,却道道之精妙不在乎此,这是‘遁辞知其所穷’。初只是诐,诐而后淫,淫而后邪,邪而后离,离而后遁。要之,佛氏偏处只是虚其理。理是实理,他却虚了,故于大本不立也。”因问:“温公解禅偈,却恐后人作儒佛一贯会了。”先生因诵之曰:“此皆佛之至陋者也,妙处不在此。”又问:“遗书云:‘释氏于“敬以直内”则有之,“义以方外”则未也。’道夫于此未安。”先生笑曰:“前日童蜚卿正论此,以为释氏大本与吾儒同,只是其末异。某与言:‘正是大本不同。’”因检近思录有云:“佛有一个觉之理,可言‘敬以直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这是当时记得全处,前者记得不完也。”又曰:“只无‘义以方外’,则连‘敬以直内’也不是了。”又曰:“程子谓:‘释氏唯务上达而无下学,然则其上达处岂有是邪!’亦此意。学佛者尝云:‘儒佛一同。’某言:‘你只认自家说不同。若果是,又何必言同?只这靠傍底意思,便是不同;便是你底不是,我底是了。’”道夫。
  圆觉经只有前两三卷好,后面便只是无说后强添。如楞严经,当初只有那阿难一事,及那烧牛粪时一□,其余底皆是文章之士添。那烧牛粪,便如爇萧样。后来也有人祈雨后烧,亦出此意也。义刚。
  楞严经本只是□语。后来房融添入许多道理说话。□语想亦浅近,但其徒恐译出,则人易之,故不译。所以有□者,盖浮屠居深山中,有鬼神蛇兽为害,故作□以禁之。缘他心灵,故能知其性情,制驭得他。□全是想法。西域人诵□如叱喝,又为雄毅之状,故能禁伏鬼神,亦如巫者作法相似。又云:“汀州人多为巫。若巫为祟,则治之者全使不行。沈存中记水中金刚经不湿,盖人心归向深固,所感如此。”因言:“后世被他佛法横入来,鬼神也没理会了。”又曰:“世人所谓鬼神,亦多是吃酒吃肉汉,见他戒行精洁,方寸无累底人,如何不生钦敬!”闳祖。
  维摩诘经,旧闻李伯纪之子说,是南北时一贵人如萧子良之徒撰。渠云载在正史,然检不见。伯纪子名缜,读书甚博。必大。
  传灯录极陋,盖真宗时一僧做上之。真宗令杨大年删过,故出杨大年名,便是杨大年也晓不得。义刚。
  因语禅家,云:“当初入中国,只有四十二章经。后来既久,无可得说,晋宋而下,始相与演义。其后义又穷。至达磨以来,始一切埽除。然其初答问,亦只分明说。到其后又穷,故一向说无头话,如‘干矢橛’、‘柏树子’之类,只是胡鹘突人。既曰不得无语,又曰不得有语,道也不是,不道也不是;如此,则使之东亦不可,西亦不可。置此心于危急之地,悟者为禅,不悟者为颠。虽为禅,亦是蹉了蹊径,置此心于别处,和一身皆不管,故喜怒任意。然细观之,只是于精神上发用。”问:“渠既一向说空,及其作用又只是气。”曰:“作用是心,亦是气,渠自错认了。渠虽说空,又要和空皆无,如曰‘空生大觉中’之类。昔日了老专教人坐禅,杲老以为不然,着正邪论排之。其后杲在天童,了老乃一向师尊礼拜,杲遂与之同。及死,为之作铭。”问:“渠既要清净寂灭,如何不坐禅?”曰:“渠又要得有悟。杲旧甚喜子韶,及南归,贻书责之,以为与前日不同。今其小师录杲文字,去正邪论,与子韶书亦节却。”问:“病翁墓志中说官莆田事,如何?”曰:“佛家自说有体无用,是渠言如此,依实载之。”问:“禅僧有鸣鼓升坐死者,如何?”曰:“世念既去,自知得。只是能偃不卧床席耳,别无它说。”可学。以下禅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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