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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七·朱子四(5)


  直卿云:“先生去国,其他人不足责,如吴德夫项平父杨子直合乞出。”先生曰:“诸人怕做党锢,看得定是不解恁地。且如杨子直前日才见某入文字,便来劝止,且攒着眉做许多模样。某对他云:‘公何消得恁地?如今都是这一串说话,若一向绝了,又都无好人去。’”贺孙。
  季通被罪,台评及先生。先生饭罢,楼下起西序行数回,即中位打坐。贺孙退归精舍,告诸友。汉卿筮之,得小过“公弋取彼在穴”,曰:“先生无虞,蔡所遭必伤。”即同辅万季弟至楼下。先生坐睡甚酣,因诸生偶语而觉,即揖诸生。诸生问所闻蔡丈事如何。曰:“州县捕索甚急,不晓何以得罪。”因与正淳说早上所问孟子未通处甚详。继闻蔡已遵路,防卫颇严。诸友急往中途见别,先生舟往不及。闻蔡留邑中,皆詹元善调护之。先生初亦欲与经营,包显道因言:“祸福已定,徒尔劳扰。”先生嘉之,且云:“显道说得自好,未知当局如何。”是夜诸生坐楼下,围炉讲问而退。闻蔡编管道州,乃沈继祖文字,主意诋先生也。贺孙。
  或有谓先生曰:“沈继祖乃正淳之连袂也。”先生笑曰:“‘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何伤哉!”人杰。
  先生往净安寺候蔡。蔡自府乘舟就贬,过净安,先生出寺门接之。坐方丈,寒暄外,无嗟劳语。以连日所读参同契所疑扣蔡,蔡应答洒然。少迟,诸人醵酒至,饮皆醉。先生间行,列坐寺前桥上饮,回寺又饮。先生醉睡。方坐饮桥上,詹元善即退去。先生曰:“此人富贵气!”贺孙。
  论及“伪学”事,云:“元佑诸公后来被绍圣群小治时,却是元佑曾去撩拨它来,而今却是平地起这件事出。”义刚。
  有一朋友微讽先生云:“先生有‘天生德于予’底意思,却无‘微服过宋’之意。”先生曰:“某又不曾上书自辨,又不曾作诗谤讪,只是与朋友讲习古书,说这道理。更不教做,却做何事!”因曰:“论语首章言:‘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断章言:‘不知命,无以为君子。’赐录云:“且以利害祸福言之,此是至粗底。此处人只信不及,便讲学得,待如何!亦没安顿处。”今人开口亦解一饮一啄自有定分,及遇小小利害,便生趋避计较之心。古人刀锯在前,鼎镬在后,视之如无物者,赐录作“如履平地”。盖缘只见得这道理,都不见那刀锯鼎镬!”又曰:“‘死生有命’,如合在水里死,须是溺杀,此犹不是深奥底事,难晓底话。如今朋友都信不及,觉见此道日孤,令人意思不佳。”人杰。
  或劝先生散了学徒,闭户省事以避祸者。先生曰:“祸福之来,命也。”广。
  先生曰:“如某辈皆不能保,只是做将去,事到则尽付之。人欲避祸,终不能避。”德明。
  今为辟祸之说者,固出于相爱。然得某壁立万仞,岂不益为吾道之光!闳祖。
  “其默足以容”,只是不去击鼓讼冤,便是默,不成屋下合说底话亦不敢说也!同。
  或有人劝某当此之时,宜略从时。某答之云:“但恐如草药,锻炼得无性了,救不得病耳!”僩。
  有客游二广多年,知其山川人物风俗,因言廉州山川极好。先生笑曰:“被贤说得好,下梢不免去行一番。”此时党事方起。又因问举业,先生笑曰:“某少年时只做得十五六篇义,后来只是如此发举及第。人但不可不会作文字。及其得,也只是如此。今人却要求为必得,岂有此理!”祖道。
  时“伪学”之禁严,彭子寿镌三官,勒停。诸权臣之用事者,睥睨不已。先生曰:“某今头常如黏在颈上。”又曰:“自古圣人未尝为人所杀。”胡泳。
  △杂记言行
  某尝言,吾侪讲学,正欲上不得罪于圣贤,中不误于一己,下不为来者之害,如此而已,外此非所敢与。道夫。
  吾辈不用有忿世疾恶之意,当常自体此心宽明无系累,则日充日明,岂可涯涘耶!泛爱亲仁,圣人忠恕体用,端的如此。振。
  “人言好善嫉恶,而今在闲处,只见疾恶之心愈至。”伯谟曰:“唯其好善,所以嫉恶。”道夫。
  先生爱说“恰好”二字,云:“凡事自有恰好处。”过。
  先生每语学者云:“凡事无许多闲劳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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