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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光:我的母亲

  今年,我母亲已经73岁,由于下肢瘫痪多年而长年累月地坐在一把旧木椅上,一双呆滞的眼睛常常迷茫地望着远方。母亲23前就患上了精神病。这些可怕的病魔对年迈的母亲是多么的残忍。我平时在人前,总怕谈起母亲,说起母亲啊,总使我心酸至极,泪水涟涟呵! 我的母亲啊,即使她老人家患精神病后,仍然没有忘记对他儿子千般挂念,万般疼爱。为了一家生计奔波而焦愁不堪的我,却逐渐淡忘了她老人家。近几年来,夜深人静之时,我常常想到那块遥远土地上的母亲,瘫坐在旧木椅子上的母亲,倍受命运折磨的母亲,就眼潮润而心泣血了。

  我爸爸是个老实的煤矿工人,退休前他一直工作在遥远的广元煤矿。而1986年之前,我和母亲、姐姐、哥哥在老家盐亭县务农。母亲靠种土地和父亲的一点微薄的工资来养活全家。农村沉重的农活常常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记忆中的母亲,常常天麻麻亮,就起床到地里忙农活了。等到太阳老高老高了,才回家吃早饭。吃完早饭又到地里,一直忙到下午2、3点才回家吃中午饭。而匆匆忙忙地吃完饭,下午又要到地里做农活。而晚上,我们兄弟姐妹和母亲常常在煤油灯下,忙着剥包谷、煮饭、煮猪食??????农村的活儿没有做完的时候,一年四季都在奔忙着。

  小时候,我记忆中母亲,个子不高,脸上常常带着和气、微笑。母亲和邻居相处较好。记得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老家盐亭的经济还很落后。那时,要吃上一顿干饭,须等到过节或者家里来了客人。每逢家里煮干饭,母亲总不忘给很近的几个邻居送上几碗。而我们姐妹吃上香喷喷的干饭时,心里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 在整个村子里,甚至临村的人,都夸我妈妈能干,于是有人送我妈妈一个绰号“汪乡长”。妈妈常常为邻居的女孩、老人义务剪发。哪家修房子、办红白喜事,总是请妈妈去炒菜、煮饭。而妈妈乐于助人的品行也赢得了乡亲们的尊爱。

  妈妈虽然没有文化,甚至字也不识几个,但对我们兄妹的家教甚严。她常常对我们兄妹说,只有好好读书,长大才有出息!只要你们肯努力,愿意读书,妈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姐弟上学!记得小时候,我和姐姐写的字东倒西歪,被母亲看见了。母亲就抄起手边的棉花杆,使劲打我们的屁股,几天之后,坐板凳屁股还很疼。还有一次,至今印象很深。我揣着小学毕业证,蹦蹦跳跳的回到家里,看见不认真做作业的姐姐被妈妈用木条狠狠地打,吓的胆小的我,一猫腰,钻到霉灰厚厚的木床下,半天不敢出来。

  母亲辛劳的一生,是和修房子连在一起的。母亲说,自己累点,苦点, 没有关系,只要后代能过上好日子就很满足。为此,在举家穷困潦倒的上个世纪80年代初,母亲竟然向远在成都的舅舅借钱2000员,开始修建砖房。那时,父亲的月收入才20多员,家里务农所需买的种子、化肥等农业生产用品和我们姐弟的书学费,就令家里的经济入不敷出了,哪里还有余钱修房子。况且,家里的农活本来就累的母亲直不起腰杆,再加上修房子这样的重担,身单体薄的母亲又怎能承受得住啊!

  为了修房子,为了给子孙后代造福,母亲不知流了多少次眼泪,心里泣了多少次血!修房子那几年,家里里里外外全靠母亲一个人打理,母亲几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透支着身心健康。那时,农村修房子特别艰难,到乡镇批房屋地基、做砖坯瓦坯、烧窑、到远方买烧窑用的煤炭和木料、到山里打磨石头、挖地基的沟壕、砌码砖墙??????一大堆活儿。为了干好这些活儿,加上当时钱少,母亲断断续续地累了好多年。

  为了给子孙后代修好房子,母亲累得身心憔悴,才40多,看起来就像50多岁的人。为了批地基,母亲不知跑了多少次乡政府,遭了多少次白眼。寒冷的冬天,妈妈忙着给请来的10多个匠人煮饭,而爸爸就和帮忙的人,不顾冰冷刺骨的田水,到田里挖泥土,用来做砖坯。烧窑时,不管白天夜晚,妈妈和哥哥还要担水给窑子供水,大约经过一周左右才能烧好砖瓦。而我家烧了两窑砖瓦。砖块烧好后,母亲眼窝深了,身体更单薄了,犹如寒风中飘摇的衰草,我们姐妹常常提醒妈妈,你就休息一会吧。妈妈总是说,我再做一会,你们看,人手这么少,活儿这么多,我做做,没有事情的。

  修房子那几年,家里穷得叮铛响,买不起盐巴,更不用提吃肉。我家天天吃白菜,喝稀饭,我们姐弟倒没什么,可是做重体力活儿的母亲,她如何忍受得了!这些苦,母亲都能忍受,最难忍受的是,在修房子的过程中,一些邻居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几乎天天都要和我母亲吵嘴,母亲尽量和她们讲道理。当然,有时,母亲也难免和不可理喻的他们吵的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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