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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九十八·张子之书一(9)


  问:“向日曾以西铭仁孝之理请问,先生令截断横看。文蔚后来见得孝是发见之先,仁是天德之全。事亲如事天,即是孝;自此推之,事天如事亲,即仁矣。‘老吾老,幼吾幼’,自老老幼幼之心推之,至于疲癃残疾,皆如吾兄弟颠连而无告,方始尽。故以敬亲之心,不欺闇室,不愧屋漏,以敬其天;以爱亲之心,乐天循理,无所不顺,以安其天;方始尽性。窃意横渠大意只是如此,不知是否?”曰:“他不是说孝,是将孝来形容这仁;事亲底道理,便是事天底样子。人且逐日自把身心来体察一遍,便见得吾身便是天地之塞,吾性便是天地之帅;许多人物生于天地之间,同此一气,同此一性,便是吾兄弟党与;大小等级之不同,便是亲疏远近之分。故敬天当如敬亲,战战兢兢,无所不至;爱天当如爱亲,无所不顺。天之生我,安顿得好,令我当贵崇高,便如父母爱我,当喜而不忘;安顿得不好,令我贫贱忧戚,便如父母欲成就我,当劳而不怨。”徐子融曰:“先生谓事亲是事天底样子,只此一句,说尽西铭之意矣!”文蔚。
  西铭有个劈下来底道理,有个横截断底道理。直卿疑之。窃意当时语意,似谓每句直下而观之,理皆在焉;全篇中断而观之,则上专是事天,下专是事亲,各有攸属。方子。
  圣人之于天地,如孝子之于父母。西铭。升卿。
  西铭说,是形化底道理,此万物一源之性。太极者,自外而推入去,到此极尽,更没去处,所以谓之太极。谟。
  问西铭:帅。捴心性言。与。如“与国”“相与”之类。于时保之。畏天。不忧。乐天。贼。贼子。济恶。积恶。化。有迹。神。无迹。旨酒。欲也。不弛劳。横渠解“无施劳”亦作“弛”。豫。如后汉书言“天意未豫”。方。
  “龟山有论西铭二书,皆非,终不识‘理一’。至于‘称物平施’,亦说不着。易传说是。大抵西铭前三句便是纲要,了得,即句句上自有‘理一分殊’。”后来已有一篇说了。方云:“指其名者分之殊,推其同者理之一。”方。
  林子武问:“龟山语录曰:‘西铭“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先生曰:“仁,只是流出来底便是仁;各自成一个物事底便是义。仁只是那流行处,义是合当做处。仁只是发出来底;及至发出来有截然不可乱处,便是义。且如爱其亲,爱兄弟,爱亲戚,爱乡里,爱宗族,推而大之,以至于天下国家,只是这一个爱流出来;而爱之中便有许多等差。且如敬,只是这一个敬;便有许多合当敬底,如敬长、敬贤,便有许多分别。”又问礼。先生曰:“以其事物之宜之谓义,义之有节文之谓礼。且如诸侯七庙,大夫五庙,士二,这个便是礼;礼里面便有义。所以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如中庸集略吕与叔所云:‘自是合当恁地。’知得亲之当爱,子之当慈,这便是仁;至于各爱其亲,各慈其子,这便是义。这一个物事分不得。流出来底便是仁,仁打一动,便是义礼智信当来。不是要仁使时,仁来用;要义使时,义来用,只是这一个道理,流出去自然有许多分别。且如心、性、情,而今只略略动着,便有三个物事在那里,其实只是一个物。虚明而能应物者,便是心;应物有这个道理,便是性;会做出来底,便是情,这只一个物事。”义刚。
  龟山说“理一”似未透。据老幼及人一句,自将分殊都说了。但其意以老幼互相推及,所以然者同类也,但施置有先后耳。因说:“我老老幼幼,他亦老老幼幼,互相推及,天下岂有不治!此便是‘洁矩之道’。”方。
  谢艮斋说西铭“理一分殊”,在上之人当理会理一,在下之人当理会分殊。如此,是分西铭做两节了!艮斋看得西铭错。先生以为然。泳。
  问东铭。曰:“此正如今法书所谓‘故失’两字。”因令道夫写作图子看:
  戏言出于思也,戏动作于谋也。发于声,见乎四支,谓非己心,不明也;欲人无己疑,不能也。
  过言非心也,过动非诚也。失于声,谬述其四体,谓己当然,自诬也;欲他人己从,诬人也。
  或者谓出于心者,归咎为己戏;失于思者,自诬为己诚。不知戒其出汝者,归咎其不出汝者,长遂且傲非,不智孰甚焉!
  问:“横渠语范巽之一段如何?”曰:“惟是今人不能‘脱然如大寐之得醒’,只是捉道理说。要之,也说得去,只是不透彻。”又曰:“正要常存意,使不忘,他释氏只是如此。然他逼拶得又紧。”直卿曰:“张子语比释氏更有穷理工夫在。”曰:“工夫固自在,也须用存意。”问直卿:“如何说‘存意不忘’?”曰:“只是常存不及古人意。”曰:“设此语者,只不要放倒此意尔。”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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