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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九十八·张子之书一(5)


  问“精义入神”一条。曰:“入神,是入至于微妙处。此却似向内做工夫,非是作用于外,然乃所以致用于外也。故尝谓门人曰:‘吾学既得于心,则修其辞;命辞无差,然后断事;断事无失,吾乃沛然。“精义入神”者,豫而已。’横渠可谓‘精义入神’。横渠云:‘阴阳二气推行以渐,谓化;阖辟不测,谓神。’伊川先生说神化等,却不似横渠较说得分明。”贺孙。
  “事豫吾内。”事未至而先知其理之谓豫。学履。
  用之问:“‘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于气,性命于德。’前日见先生说,以‘性命’之‘命’为听命之‘命’。适见先生旧答潘恭叔书,以‘命’与‘性’字只一般,如言性与命也;所以后面分言‘性天德,命天理’。不知如何?”曰:“也是如此。但‘命’字较轻得些。”僩问:“若将‘性命’作两字看,则‘于气’、‘于德’字,如何地说得来?则当云‘性命皆由于气,由于德’始得。”曰:“横渠文自如此。”僩。
  德性若不胜那气禀,则性命只由那气;德性能胜其气,则性命都是那德;两者相为胜负。盖其禀受之初,便如此矣。然亦非是元地头不浑全,只是气禀之偏隔着。故穷理尽性,则善反之功也。“性天德,命天理”,则无不是元来至善之物矣。若使不用修为之功,则虽圣人之才,未必成性。然有圣人之才,则自无不修为之理。端蒙。
  问“德不胜气”一章。曰:“张子只是说性与气皆从上面流下来。自家之德,若不能有以胜其气,则祇是承当得他那所赋之气。若是德有以胜其气,则我之所以受其赋予者,皆是德。故穷理尽性,则我之所受,皆天之德;其所以赋予我者,皆天之理。气之不可变者,惟死生修天而已。盖死生修天,富贵贫贱,这却还他气。至‘义之于君臣,仁之于父子’,所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这个却须由我,不由他了。”道夫。
  问:“‘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这处性、命如何分别?”曰:“性是以其定者而言,命是以其流行者而言。命便是水恁地流底,性便是将碗盛得来。大碗盛得多,小碗盛得少,净洁碗盛得清,污漫碗盛得浊。”贺孙。
  “横渠言:‘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又曰:‘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又曰:‘性天德,命天理。’盖人生气禀自然不同,天非有殊,人自异禀。有学问之功则性命于德,不能学问,然后性命惟其气禀耳。”曰:“从前看‘性命于德’一句,意谓此性由其德之所命。今如此云,则是‘性命’二字皆是德也。”曰:“然。”力行。
  横渠云:“所不可变者,惟寿夭耳。”要之,此亦可变。但大概如此。力行。
  问:“‘莫非天也’,是兼统善恶而言否?”曰:“然。正所谓‘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二者皆出于天也。阳是善,阴是恶;阳是强,阴是弱;阳便清明,阴便昏浊。大抵阴阳有主对待而言之者,如阳是仁,阴是义之类。这又别是一样,是专就善上说,未有那恶时底说话。”顷之,复曰:“程先生云:‘视听思虑动作,皆天也。人但于其中要识得真与妄尔。’”道夫。
  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只将自家意思体验,便见得。人心虚静,自然清明;才为物欲所蔽,便阴阴地黑暗了,此阴浊所以胜也。谟。
  “‘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世人之心,止于见闻之狭,故不能体天下之物。唯圣人尽性,故不以所见所闻梏其心,故大而无外,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他只是说一个大与小。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盖尽心,则只是极其大;心极其大,则知性知天,而无有外之心矣。”道夫问:“今未到圣人尽心处,则亦莫当推去否?”曰:“未到那里,也须知说闻见之外,犹有我不闻不见底道理在。若不知闻见之外犹有道理,则亦如何推得?要之,此亦是横渠之意然,孟子之意则未必然。”道夫曰:“孟子本意,当以大学或问所引为正。”曰:“然。孟子之意,只是说穷理之至,则心自然极其全体而无余,非是要大其心而后知性知天也。”道夫曰:“只如横渠所说,亦自难下手。”曰:“便是横渠有时自要恁地说,似乎只是悬空想像而心自然大。这般处,元只是格物多后,自然豁然有个贯通处,这便是‘下学而上达’也。孟子之意,只是如此。”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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