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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九十五·程子之书一(15)


  役智力于农圃,内不足以成己,外不足以治人,是济甚事!贺孙。
  “进德则自忠恕”,是从这里做出来;“其致则公平”,言其极则公平也。端蒙。
  问:“公只是仁底道理,仁却是个流动发生底道理。故‘公而以人体之’,方谓之仁否?”曰:“此便是难说。‘公而以人体之’,此一句本微有病。然若真个晓得,方知这一句说得好,所以程先生又曰:‘公近仁。’盖这个仁便在这‘人’字上。你元自有这仁,合下便带得来。只为不公,所以蔽塞了不出来;若能公,仁便流行。譬如沟中水,被沙土罨靸壅塞了,故水不流;若能担去沙土罨靸,水便流矣。又非是去外面别担水来放沟中,是沟中元有此水,只是被物事壅遏了。去其壅塞,水便流行。如‘克己复礼为仁’。所谓‘克己复礼’者,去其私而已矣。能去其私,则天理便自流行。不是克己了又别讨个天理来放在里面也,故曰:‘公近仁。’”又问:“‘公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爱是仁之发处,恕是推其爱之之心以及物否?”曰:“如公所言,亦非不是。只是自是凑合不着,都无滋味。若道理只是如此看,又更做甚么?所以只见不长进,正缘看那物事没滋味。”又问:“莫是带那上文‘公’字说否?”曰:“然。恕与爱本皆出于仁,然非公则安能恕?安能爱?”又问:“爱只是合下发处便爱,未有以及物在,恕则方能推己以及物否?”曰:“仁之发处自是爱,恕是推那爱底,爱是恕之所推者。若不是恕去推,那爱也不能及物,也不能亲亲仁民爱物,只是自爱而已。若里面元无那爱,又只推个甚么?如开沟相似,是里面元有这水,所以开着便有水来。若里面元无此水,如何会开着便有水?若不是去开沟,纵有此水,也如何得他流出来?爱,水也;开之者,恕也。”又问:“若不是推其爱以及物,纵有此爱,也无可得及物否?”曰:“不是无可得及物,若不能推,则不能及物。此等处容易晓,如何恁地难看!”僩。
  问:“‘仁之道,只消道一“公”字。公是仁之理,公而以人体之,故曰仁。’窃谓仁是本有之理,公是克己功夫到处。公,所以能仁。所谓‘公而以人体之’者,若曰己私既尽,只就人身上看,便是仁。体,犹骨也,如‘体物不可遗’之‘体’,‘贞者事之干’之类,非‘体认’之‘体’也。”曰:“公是仁之方法,人是仁之材料。有此人,方有此仁。盖有形气,便具此生理。若无私意间隔,则人身上全体皆是仁。如无此形质,则生意都不凑泊他。所谓‘体’者,便作‘体认’之‘体’,亦不妨。体认者,是将此身去里面体察,如中庸‘体群臣’之‘体’也。”铢。
  问:“向日问‘公而以人体之则为仁’,先生曰:‘体,作“体认”之“体”亦不妨。’铢思之,未达。窃谓有此人则具此仁。然人所以不仁者,以其私也。能无私心则此理流行,即此人而此仁在矣。非是公后,又要去体认寻讨也。”先生顾杨至之谓曰:“‘仁’字,叔重说得是了,但认‘体’字未是。体者,乃是以人而体公。盖人撑起这公作骨子,则无私心而仁矣。盖公只是一个公理,仁是人心本仁。人而不公,则害夫仁。故必体此公在人身上以为之体,则无所害其仁,而仁流行矣。作如此看,方是。”铢。
  问:“‘公而以人体之’,如何?”曰:“仁者心之德,在我本有此理。公却是克己之极功,惟公然后能仁。所谓‘公而以人体之’者,盖曰克尽己私之后,就自家身上看,便见得仁也。”谟。
  “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盖公犹无尘也,人犹镜也,仁则犹镜之光明也。镜无纤尘则光明,人能无一毫之私欲则仁。然镜之明,非自外求也,只是镜元来自有这光明,今不为尘所昏尔。人之仁,亦非自外得也,只是人心元来自有这仁,今不为私欲所蔽尔。故人无私欲,则心之体用广大流行,而无时不仁,所以能爱能恕。仁之名不从公来,乃是从人来,故曰“公而以人体之则为仁”。端蒙。
  “仁之道,只消道一‘公’字”,非以公为仁,须是“公而以人体之”。伊川自曰“不可以公为仁”。世有以公为心而惨刻不恤者,须公而有恻隐之心,此功夫却在“人”字上。盖人体之以公方是仁,若以私欲,则不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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