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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八十四·礼一(2)


  今日百事无人理会。姑以礼言之,古礼既莫之考,至于后世之沿革因袭者,亦浸失其意而莫之知矣。非止浸失其意,以至名物度数,亦莫有晓者。差舛讹谬,不堪着眼!三代之礼,今固难以尽见。其略幸散见于他书,如仪礼十七篇多是士礼,邦国人君者仅存一二。遭秦人焚灭之后,至河间献王始得邦国礼五十八篇献之,惜乎不行。至唐,此书尚在,诸儒注疏犹时有引为说者。及后来无人说着,则书亡矣,岂不大可惜!叔孙通所制汉仪,及曹褒所修,固已非古,然今亦不存。唐有开元显庆二礼,显庆已亡,开元袭隋旧为之。本朝修开宝礼,多本开元,而颇加详备。及政和间修五礼,一时奸邪以私智损益,疏略抵牾,更没理会,又不如开宝礼。僩。
  汉儒说礼制,有不合者,皆推之以为商礼,此便是没理会处。必大。
  南北朝是甚时节,而士大夫间礼学不废。有考礼者,说得亦自好。义刚。
  通典,好一般书。向来朝廷理会制度,某道却是一件事,后来只恁休了。又曰:“通典亦自好设一科。”又曰:“通典中间一作后面。数卷,议亦好。”义刚。
  尝见刘昭信云:“礼之趋翔、登降、揖逊,皆须习。”也是如此。汉时如甚大射等礼,虽不行,却依旧令人习,人自传得一般。今虽是不能行,亦须是立科,令人习得,也是一事。
  ◎论后世礼书
  开宝礼全体是开元礼,但略改动。五礼新仪,其间有难定者,皆称“御制”以决之。如祷山川者,又只开元礼内有。方子。
  祖宗时有开宝通礼科,学究试默义,须是念得礼熟,始得,礼官用此等人为之。介甫一切罢去,尽令做大义。故今之礼官,不问是甚人皆可做。某尝谓,朝廷须留此等专科,如史科亦当有。方子。
  问五礼新仪。曰:“古人于礼,直如今人相揖相似,终日周回于其间,自然使人有感他处。后世安得如此!”可学。
  横渠所制礼,多不本诸仪礼,有自杜撰处。如温公,却是本诸仪礼,最为适古今之宜。义刚。
  叔器问四先生礼。曰:“二程与横渠多是古礼,温公则大概本仪礼,而参以今之可行者。要之,温公较稳,其中与古不甚远,是七八分好。若伊川礼,则祭祀可用。婚礼,惟温公者好。大抵古礼不可全用,如古服古器,今皆难用。”又问:“向见人设主,有父在子死,而主牌书‘父主祀’字,如何?”曰:“便是礼书中说得不甚分晓,此类只得不写,若向上尊长则写。”又问:“温公所作主牌甚大,阔四寸,厚五寸八分,不知大小当以何者为是?”曰:“便是温公错了,他却本荀勖礼。”义刚。
  吕与叔集诸家之说补仪礼,以仪礼为骨。方子。
  福州有前辈三人,皆以明礼称:王普,字伯照;刘藻,字昭信;任文荐,字希纯。某不及见王伯照,而观其书,其学似最优,说得皆有证据,尽有议论,却不似今人杜撰胡说。麻沙有王伯照文字三件,合为一书。广。
  “王侍郎普,礼学律历皆极精深。盖其所着皆据本而言,非出私臆。某细考其书,皆有来历,可行。考订精确,极不易得。林黄中屡称王伯照,他何尝得其髣佛!都是杜撰。”或言:“福州黄继道枢密祖舜。与伯照齐名。”曰:“不同。黄只是读书,不曾理会这工夫。是时福州以礼学齐名者三人:王伯照任希纯刘昭信。某识任刘二公。任搭干不晓事,问东答西,不可晓。刘说话极仔细,有来历,可听。某尝问以易说,其解亦有好处。如云‘见险而止为需,见险而不止为讼;需讼下卦皆坎。能通其变为随,不能通其变为蛊’之类。想有成书,近来解易者多引之。”僩。
  “古者礼学是专门名家,始终理会此事,故学者有所传授,终身守而行之。凡欲行礼有疑者,辄就质问。所以上自宗庙朝廷,下至士庶乡党典礼,各各分明。汉唐时犹有此意。如今直是无人如前者。某人丁所生继母忧,礼经必有明文。当时满朝更无一人知道合当是如何,大家打哄一场,后来只说莫若从厚。恰似无柰何,本不当如此,姑徇人情从厚为之。是何所为如此?岂有堂堂中国,朝廷之上以至天下儒生,无一人识此礼者!然而也是无此人。州州县县秀才与太学秀才,治周礼者不曾理会得周礼,治礼记者不曾理会得礼记,治周易者不曾理会得周易,以至春秋诗都恁地,国家何赖焉!”因问张舅,淳。闻其已死,再三称叹,且询其子孙能守其家学否?且云:“可惜朝廷不举用之,使典礼仪。‘天叙有典,自我五典五敦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五庸哉!’这个典礼,自是天理之当然,欠他一毫不得,添他一毫不得。惟是圣人之心与天合一,故行出这礼,无一不与天合。其间曲折厚薄浅深,莫不恰好。这都不是圣人白撰出,都是天理决定合着如此。后之人此心未得似圣人之心,只得将圣人已行底,圣人所传于后世底,依这样子做。做得合时,便是合天理之自然。”贺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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