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卷八十三·春秋(7)
时间:2022-12-26 作者:黎靖德 点击:次
陈仲蔚问:“东莱论颍考叔之说是否?”曰:“古人也是重那盟誓。”又问:“左传于释经处但略过,如何?”曰:“他释经也有好处。如说‘段不弟,故不言弟。称“郑伯”,讥失教也’。这样处,说得也好,盖说得阔。”又问:“‘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享之。’这也不可谓知人。”曰:“这样处,却说得无巴鼻。如公羊说,宣公却是宋之罪脑。左氏有一个大病,是他好以成败论人,遇他做得来好时,便说他好;做得来不好时,便说他不是;却都不折之以理之是非,这是他大病。叙事时,左氏却多是,公谷却都是胡撰。他去圣人远了,只是想像胡说。”或问:“左氏果丘明否?”曰:“左氏叙至韩魏赵杀智伯事,去孔子六七十年,决非丘明。”义刚。 “夫人子氏薨”,只是仲子。左氏“豫凶事”之说,亦有此理。“考仲子之宫”,是别立庙。人杰。二年。 问:“石碏谏得已自好了,如何更要那‘将立州吁’四句?”曰:“也是要得不杀那桓公。”又问:“如何不禁其子与州吁游?”曰:“次第是石碏老后,柰儿子不何。”又问:“杀之,如何要引他从陈去?忽然陈不杀,却如何。”曰:“如吃饭样,不成说道吃不得后,便不吃,也只得吃。”义刚。二年。 陈仲蔚说“公矢鱼于棠”,云:“或谓‘矢’,如‘皋陶矢厥谟’之‘矢’。”曰:“便是乱说。今据传曰:“‘则君不射’,则‘矢鱼’是将弓矢去射之,如汉武帝亲射江中蛟之类。何以见得?夫子作春秋,征只书征,伐只书伐,不曾恁地下一字。如何平白无事,陈鱼不只写作‘陈’字,却要下个‘矢’字则么?‘遂往陈鱼而观之’这几句,却是左氏自说。据他上文,则无此意。”义刚。五年。 “郑人来渝平。”渝,变也。盖鲁先与宋好,郑人却来渝平,谓变渝旧盟,以从新好也。公谷作“输平”。胡文定谓以物而求平也,恐不然。但言“输”,则渝之义自在其中。如秦诅楚文云:“变输盟刺。”若字义则是如此,其文意则只是“渝”字也。铢。六年。 因言勇而无刚,曰:“刚与勇不同:勇只是敢为,刚有坚强之意。”闳祖。九年。 桓公有两年不书秋冬,说者谓,以喻时王不能赏罚。若如是,孔子亦可谓大迂阔矣!某尝谓,说春秋者只好独自说,不可与人论难。盖自说,则横说竖说皆可,论难着便说不行。必大。桓四年七年。 春秋书“蔡人杀陈佗”,此是夫子据鲁史书之。佗之弑君,初不见于经者,亦是鲁史无之耳。广。六年。 问:“书蔡威侯,文定以为蔡季之贤,知请谥,如何?”曰:“此只是文误。”人杰。十七年。 问:“鲁桓公为齐襄公所杀,其子庄公与桓公会而不复雠,先儒谓春秋不讥,是否?”曰:“他当初只是据事如此写在,如何见他讥与不讥?当桓公被杀之初,便合与他理会。使上有明天子,下有贤方伯,便合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兴复雠之师。只缘周家衰弱,无赴愬处,庄公又无理会,便自与之主婚,以王姬嫁齐。及到桓公时,又自隔一重了。况到此事体又别。桓公率诸侯以尊周室,庄公安得不去!若是不去,却不是叛齐,乃是叛周。”曰:“使庄公当初自能举兵杀了襄公,还可更赴桓公之会否?”曰:“他若是能杀襄公,他却自会做伯主,不用去随桓公。若是如此,便是这事结绝了。”文蔚。僩录详见本朝六。 荆楚初书国,后进称“人”,称爵,乃自是他初间不敢骤交于中国,故从卑称。后渐大,故称爵。贺孙。庄十年。 “成风事季友,与敬嬴事襄仲一般,春秋何故褒季友?如书‘季子来归’,是也。”人杰谓:“季子既归,而闵公被弑,庆父出奔。季子不能讨贼,是其意在于立僖公也。”先生曰:“纵失庆父之罪小,而季子自有大恶。今春秋不贬之,而反褒之,殆不可晓。盖如高子仲孙之徒,只是旧史书之,圣人因其文而不革。所以书之者,欲见当时事迹,付诸后人之公议耳。若谓季子为命大夫,则叔孙婼尝受命服,何为书名乎?”人杰。闵元年。 “春秋书‘季子来归’,恐只是因旧史之文书之,如此宽看尚可。若谓‘春秋谨严’,便没理会。或只是鲁乱已甚,后来季友立得僖公,再整顿得个社稷起,有此大功,故取之,与取管仲意同。然季子罪恶与庆父一般,春秋若褒之,则此一经乃沦三纲、斁九法之书尔!当时公子牙无罪,又用药毒杀了。季子赐族,此亦只是时君恩意,如秦呼吕不韦作‘尚父’耳。”正淳曰:“季子虽来归,亦有放走庆父之罪。”曰:“放走庆父罪小,它自身上罪大,亦治庆父不得。”必大。□录云:“‘春秋书“季子来归”,不知夫子何故取季友?恐只是如取管仲之意,但以其后来有功社稷,所以更不论其已前罪过。’正淳曰:‘说者谓是国人喜季子之来,望其讨庆父之罪,故春秋因如此书之。及后来不能治庆父,则季子之可贬者亦可见矣。’曰:‘季子之罪,不在放走了庆父,先已自有罪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