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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八十三·春秋(6)


  胡文定说春秋,高而不晓事情。说“元年”不要年号。且如今中兴以来更七个元年,若无号,则契券能无欺弊者乎!淳。
  吕居仁春秋亦甚明白,正如某诗传相似。道夫。
  东莱有左氏说,亦好。是人记录他语言。义刚。
  薛常州解春秋,不知如何率意如此,只是几日成此文字!如何说诸侯无史?内则尚有“闾史”。又如赵盾事,初灵公要杀盾,盾所以走出,赵穿便弑公,想是他本意如此,这个罪首合是谁做!贺孙。
  薛士龙曰:“鲁隐初僭史。”殊不知周官所谓“外史合四方之志”,便是四方诸侯皆有史。诸侯若无史,外史何所稽考而为史?如古人生子,则“闾史”书之。且二十五家为闾,闾尚有史,况一国乎!学蒙。
  昔楚相作燕相书,其烛暗而不明。楚相曰:“举烛。”书者不察,遂书“举烛”字于书中。燕相得之曰:“举烛”者,欲我之明于举贤也。于是举贤退不肖,而燕国大治。故曰:“不是郢书,乃成燕说。”今之说春秋者,正此类也。人杰。扬录少异。
  学春秋者多凿说。后汉五行志注,载汉末有发范明友奴冢,奴犹活。明友,霍光女婿,说光家事及废立之际,多与汉书相应。某尝说与学春秋者曰:“今如此穿凿说,亦不妨。只恐一旦有于地中得夫子家奴出来,说夫子当时之意不如此尔!”广。
  △经传附
  问:“‘春王正月’,是用周正?用夏正?”曰:“两边都有证据,将何从?义刚录云:“这个难稽考,莫去理会这个。”某向来只管理会此,不放下,竟担阁了。吾友读书不多,不见得此等处。某读书多后,有时此字也不敢唤做此字。如家语周公祝成王冠辞:‘近尔民,远尔年,啬尔时,惠尔财,亲贤任能。’近尔民,言得民之亲爱也;远尔年,言寿也。‘年’与‘民’协,音纫;‘能’与‘财’协,囊来反;与‘时’协,音尼。‘财’音慈。”义刚录云:“‘能’字通得三音,若作十灰韵,则与‘才’字协,与‘时’字又不协。今更不可理会。据今协‘时’字,则当作‘尼’字读。”淳。
  某亲见文定公家说,文定春秋说夫子以夏时冠月,以周正纪事。谓如“公即位”,依旧是十一月,只是孔子改正作“春正月”。某便不敢信。恁地时,二百四十二年,夫子只证得个“行夏之时”四个字。据今周礼有正月,有正岁,则周实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所谓“行夏之时”,只是为他不顺,欲改从建寅。如孟子说“七八月之间旱”,这断然是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这分明是九月十月。若真是十一月十二月时,寒自过了,何用更造桥梁?古人只是寒时造桥度人,若暖时又只时教他自从水里过。看来古时桥也只是小桥子,不似如今石桥浮桥恁地好。义刚。
  春秋传言:“元者,仁也;仁,人心也。”固有此理,然不知仁如何却唤做“元”?如程子曰:“天子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易传曰:“成而后有败,败非先成者也;得而后有失,非得,何以有失也?”便说得有根源。闳祖。
  “胡文定说春秋‘公即位’,终是不通。且逾年即位,凶服如何入庙?胡文定却说是冢宰摄行。他事可摄,即位岂可摄?且如‘十一月乙丑,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惟十有三祀’,却是除服了。康王之诰,东坡道是召公失礼处。想古时是这般大事,必有个权宜,如借吉之例。”或问:“金縢,前辈谓非全书。”曰:“周公以身代武王之说,只缘人看错了。此乃周公诚意笃切,以庶几其万一。‘丕子之责于天’,只是以武王受事天之责任,如今人说话,他要个人来服事。周公便说是他不能服事天,不似我多才多艺,自能服事天。”贺孙。
  春秋一发首不书即位,即君臣之事也;书仲子嫡庶之分,即夫妇之事也;书及邾盟,朋友之事也;书“郑伯克段”,即兄弟之事也。一开首,人伦便尽在。
  惠公仲子,恐是惠公之妾。僖公成风,却是僖公之母,不可一例看,不必如孙明复之说。闳祖。孙明复云:“文九年冬,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与此不称夫人义同,讥其不及事,而又兼之贬也。”
  义刚曰:“庄公见颍考叔而告之悔,此是他天理已渐渐明了。考叔当时闻庄公之事而欲见之,此是欲拨动他机。及其既动,却好开明义理之说,使其心豁然知有天伦之亲。今却教恁地做,则母子全恩,依旧不出于真理。此其母子之间虽能如此,而其私欲固未能莹然消释。其所以略能保全,而不复开其隙者,特幸耳。”曰:“恁地看得细碎,不消如此。某便是不喜伯恭博议时,他便都是这般议论。恁地忒细碎,不济得事。且如这样,他是且欲全他母子之恩。以他重那盟誓未肯变,故且教他恁地做。这且得他全得大义,未暇计较这个,又何必如此去论他?”义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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