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卷八十一·诗二(13)
时间:2022-12-25 作者:黎靖德 点击:次
△抑 抑非刺厉王,只是自警。尝考卫武公生于宣王末年,安得有刺厉王之诗!据国语,只是自警。诗中辞气,若作自警,甚有理;若作刺厉王,全然不顺。伯恭却谓国语非是。浩。 抑小序:“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不应一诗既刺人,又自警之理。且厉王无道,一旦被人“言提其耳”,以“小子”呼之,必不索休。且厉王监谤,暴虐无所不至。此诗无限大过,都不问着,却只点检威仪之末,此决不然!以史记考之,武公即位,在厉王死之后,宣王之时。说者谓是追刺,尤不是!伯恭主张小序,又云史记不可信,恐是武公必曾事厉王。若以为武公自警之诗,则其意味甚长。国语云,武公九十余岁作此诗。其间“匪我言耄”,可以为据。又如“谨尔侯度”,注家云,所以制侯国之度,只是侯国之度耳。“曰丧厥国”,则是诸侯自谓无疑。盖武公作此诗,使人日夕讽诵以警己耳,所以有“小子”“告尔”之类,皆是箴戒作文之体自指耳。后汉侯芭亦有此说。□。 先生说:“抑诗煞好。”郑谓:“东莱硬要做刺厉王,缘以‘尔’‘汝’字碍。”曰:“如幕中之辨,人反以汝为叛;台中之评,人反以汝为倾等类,亦是自谓。古人此样多。大抵他说诗,其原生于不敢异先儒,将诗去就那序。被这些子碍,便转来穿凿胡说,更不向前来广大处去。或有两三说,则俱要存之。如一句或为兴,或为比,或为赋,则曰诗兼备此体。某谓既取兴体,则更不应又取比体;既取比体,则不更应又取赋体。说狡童,便引石虎事证,且要有字不曳白。南轩不解诗,道诗不用解,诸先生说好了。南轩却易晓,说与他便转。”淳。 卫武公抑诗,自作懿戒也。中间有“呜呼小子”等语,自呼而告之也。其警戒持循如是,所以诗人美其“如切如磋”。方。 △云汉 问:“云汉诗乃他人述宣王之意,然责己处太少。”曰:“然。”可学。 △崧高 问:“崧高烝民二诗,是皆遣大臣出为诸侯筑城。”曰:“此也晓不得。封诸侯固是大事。看黍苗诗,当初召伯带领许多车从人马去,也自劳攘。古人做事有不可晓者,如汉筑长安城,都是去别处调发人来,又只是数日便休。诗云:‘溥彼韩城,燕师所完。’注家多说是燕安之众,某说即召公所封燕国之师。不知当初何故不只教本土人筑,又须去别处发人来,岂不大劳攘?古人重劳民,如此等事,又却不然,更不可晓,强说便成穿凿。”又曰:“看烝民诗,及左传国语周人说底话,多有好处。也是文武周公立学校,教养得许多人,所以传得这些言语,如烝民诗大故细腻。刘子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皆说得好。”夔孙。义刚录小异。 △烝民 问:“烝民诗解云‘仲山甫盖以冢宰兼太保’,何以知之?”曰:“其言‘式是百辟’,则是为宰相可知。其曰‘保兹天子’,‘王躬是保’,则是为太保可知,此正召康公之旧职。”广。 “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诗传中用东莱吕氏说。先生曰:“记得他甚主张那‘柔’字。”文蔚曰:“他后一章云:‘柔亦不茹,刚亦不吐。’此言仲山甫之德刚柔不偏也。而二章首举‘仲山甫之德’,独以‘柔嘉维则’蔽之。崧高称‘申伯番番’,终论其德,亦曰‘柔惠且直’,然则入德之方其可知矣。”曰:“如此,则干卦不用得了!人之资禀自有柔德胜者,自有刚德胜者。如本朝范文正公富郑公辈,是以刚德胜;如范忠宣范淳夫赵清献苏子容辈,是以柔德胜。只是他柔,却柔得好。今仲山甫‘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却是柔。但其中自有骨子,不是一向如此柔去。便是人看文字,要得言外之意。若以仲山甫‘柔嘉维则’,必要以此为入德之方,则不可。人之进德,须用刚健不息。”文蔚。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曰:“只是上文‘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便是明哲。所谓‘明哲’者,只是晓天下事理,顺理而行,自然灾害不及其身,可以保其禄位。今人以邪心读诗,谓明哲是见几知微,先去占取便宜。如扬子云说‘明哲煌煌,旁烛无疆;逊于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底说话,所以它一生被这几句误。然‘明哲保身’,亦只是常法。若到那舍生取义处,又不如此论。”文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