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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六十九·易五(6)


  “君子进德”至“存义也”。忠信,犹言实其善之谓,非“主忠信”、“与朋友交而有信”之“忠信”。能实其为善之意,自是住不得,德不期进而自进,犹饥之欲食,自是不可已。进德则所知所行,自进而不已;居业则只在此住了不去。只看“进”字、“居”字可见。进者,日新而不已;居者,一定而不易。“忠信进德,修辞立诚居业”,工夫之条件也;“知至至之可与几,知终终之可与存义”,工夫之功程也。此一段,只是说“终日干干”而已。学履。
  敬之问:“‘忠信’至‘存义也’,上面‘忠信’与‘修辞立诚’,未是工夫,到下面方是工夫否?”曰:“‘忠信所以进德,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如何未是工夫?只上面‘忠信’与‘修辞立诚’,便是材料;下面‘知至,知终’,惟有实了,方会如此。大抵以忠信为本。忠信只是实,若无实,如何会进。如播种相似,须是实有种子下在泥中,方会日日见发生。若把个空壳下在里面,如何会发生。即是空道理,须是实见得。若徒将耳听过,将口说过,济甚事?忠信所以为实者,且如孝,须实是孝,方始那孝之德一日进一日;如弟,须实是弟,方始那弟之德一日进一日。若不实,却自无根了,如何会进。今日觉见恁地去,明日便渐能熟。明日方见有一二分,后日便见有三四分,意思自然觉得不同。‘立其诚’,诚依旧便是上面忠信。‘修辞’是言语照管得到,那里面亦须照管得到。‘居业’是常常如此,不少间断。德是得之于心,业是见之于事。‘进德’是自觉得意思日强似一日,日振作似一日,不是外面事,只是自见得意思不同。业是德之事也,德则欲日进,业要终始不易,居是存而不失之意。‘可与几’是见得前面个道理,便能日进向前去。‘存义’是守这个义,只是这个道理,常常存在这里,‘可’是心肯意肯之义。譬如昨日是无奈何勉强去为善,今日是心肯意肯要去为善。”贺孙。
  问“忠信进德”一段。曰:“‘忠信’是心中所发,真见得道理如此,‘如恶恶臭、好好色’一般。‘修辞立诚’是就事上说,欲无一言之不实也。”问:“修辞也是举一端而言否?”曰:“言者行之表,故就言上说。”又云:“‘知至至之’是属‘忠信进德’上说,盖真见得这道理,遂求以至之。‘知终终之’是属‘修辞立诚’上说,盖事是已行到那地头了,遂守之而不失。”又云:“‘忠信进德’是见个‘修辞立诚’底道理,‘修辞立诚’是行个‘忠信进德’底道理。”学履。
  问“忠信所以进德”。曰:“‘忠信’,某尝说是‘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是决定彻底恁地,这便会进。人之所以一脚进前,一脚退后,只是不曾真实做,如何得进。‘知至至之’是见得恁地,一向做去,故‘可与几’。‘忠信进德’与‘知至至之,可与几也’,这几句都是去底字;‘修辞立诚’与‘知终终之,可与存义’,都是住底字。‘进德’是‘日日新’,‘居业’是日日如此。”又云:“‘进德’是营度方架这屋相似,‘居业’是据见成底屋而居之。‘忠信’二字与别处说不同。”因举“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示士卒必死,无还心”,“如此方会厮杀。忠信便是有这心,如此方会进德”。夔孙。
  问“忠信所以进德”一段。曰:“这‘忠信’如‘反身而诚’,‘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恁地底地位,是主学者而言。在圣人则为至诚,忠信不足以言之也。忠信是真个见得这道理决然是如此,既见得如此,便有个进处。不然,则黑淬淬地,进个甚么!此其所以进德。‘修辞立诚’便是真个做得,如此去做,所以曰:‘居业’。然而‘忠信’便是见得‘修辞立诚’底许多道理,‘修辞立诚’便是居那‘忠信’底许多道理。盖是见得分明,方有个进处,若不曾见得,则从何处进?分明黑淬淬地,进个甚么?然见得个道理是如此,却不去做,便是空见得,如不曾见相似。‘知至至之’如‘忠信进德’底意思,盖是见得在那里,如望见在那里相似,便要到那里,所以曰‘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如‘修辞立诚’底意思,盖已是在这里做,决要做到那里,所以曰‘可与存义’。若只见得不去行时,也如何存得许多道理?惟是见得而又能行,方可以存义也。”又问:“‘知至至之,知终终之’,恐是大率立个期限如此。”曰:“这只是个始终。”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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