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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六十七·易三(6)


  易难看,不比他书。易说一个物,非真是一个物,如说龙非真龙。若他书,则真是事实,孝弟便是孝弟,仁便是仁。易中多有不可晓处:如“王用亨于西山”,此却是“享”字。只看“王用亨于帝,吉”,则知此是祭祀山川底意思。如“公用亨于天子”,亦是“享”字,盖朝觐燕飨之意。易中如此类甚多。后来诸公解,只是以己意牵强附合,终不是圣人意。易难看,盖如此。赐。
  易最难看。其为书也,广大悉备,包涵万理,无所不有。其实是古者卜筮书,不必只说理。象数皆可说。将去做道家、医家等说亦有,初不曾滞于一偏。某近看易,见得圣人本无许多劳攘。自是后世一向乱说,妄意增减,硬要作一说以强通其义,所以圣人经旨愈见不明。且如解易,只是添虚字去迎过意来,便得。今人解易,迺去添他实字,却是借他做己意说了。又恐或者一说有以破之,其势不得不支离更为一说以护吝之。说千说万,与易全不相干。此书本是难看底物,不可将小巧去说,又不可将大话去说。又云:“易难看,不惟道理难寻;其中或有用当时俗语,亦有他事后人不知者。且如‘樽酒簋贰’,今人硬说作二簋,其实无二簋之实。陆德明自注断,人自不曾去看。如所谓‘贰’,乃是周礼‘大祭三贰’之‘贰’,是‘副贰’之‘贰’,此不是某穿凿,却有古本。若是强为一说,无来历,全不是圣贤言语!”盖卿。
  易不须说得深,只是轻轻地说过。渊。
  读易之法,先读正经。不晓,则将彖象系辞来解。又曰:“易爻辞如签解。”节。
  看易,且将爻辞看。理会得后,却看象辞。若鹘突地看,便无理会处。又曰:“文王爻辞做得极精严,孔子传条畅。要看上面一段,莫便将传拘了。”胡泳。
  易中彖辞最好玩味,说得卦中情状出。季札。
  八卦爻义最好玩味。祖道。
  看易,须着四日看一卦:一日看卦辞彖象,两日看六爻,一日统看,方子细。因吴宜之记不起,云然。闳祖。
  和靖学易,从伊川。一日只看一爻。此物事成一片,动着便都成片,不知如何只看一爻得。砺。
  看易,若是靠定象去看,便滋味长。若只恁地悬空看,也没甚意思。焘。
  季通云:“看易者,须识理象数辞,四者未尝相离。”盖有如是之理,便有如是之象;有如是之象,便有如是之数;有理与象数,便不能无辞。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有自然之象,不是安排出来。且如“潜龙勿用”,初便是潜,阳爻便是龙,不当事便是勿用。“见龙在田”,离潜便是见,阳便是龙,出地上便是田。“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此爻在六二、六四之间,便是林中之象。鹿,**,指五;“无虞”,无应也。以此触类而长之,当自见得。端蒙。
  先就干坤二卦上看得本意了,则后面皆有通路。砺。
  系辞中说“是故”字,都是唤那下文起,也有相连处,也有不相连处。渊。
  钦夫说易,谓只依孔子系辞说便了。如说:“‘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只如此说,便了。”固是如此,圣人之意只恁地说不得。缘在当时只理会象数,故圣人明之以理。贺孙。
  “洁静精微”谓之易。易自是不惹着事,只悬空说一种道理,不似它书便各着事上说。所以后来道家取之与老子为类,便是老子说话也不就事上说。学蒙。
  “洁静精微”是不犯手。又云:“是各自开去,不相沾黏。去声。方子。佐录云:“是不沾着一个物事。”
  问:“读易,若只从伊川之说,恐太见成,无致力思索处。若用己意思索立说,又恐涉狂易。浩近学看易,主以伊川之说,参以横渠温公安定荆公东坡汉上之解,择其长者抄之,或足以己意,可以如此否?”曰:“吕伯恭教人只得看伊川易,也不得致疑。某谓若如此看文字,有甚精神?却要我做甚!”浩曰:“伊川不应有错处。”曰:“他说道理决不错,只恐于文义名物也有未尽。”又曰:“公看得诸家如何?”浩曰:“各有长处。”曰:“东坡解易,大体最不好。然他却会作文,识句法,解文释义,必有长处。”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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