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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六十一·孟子十一(8)


  △万章问孔子在陈章
  “乡原”,“原”与“愿”同。荀子“原□”,注读作“愿”,是也。观孟子意,是言好,不是言不好。然此一等人只是如此了,自是不可进了。
  问“乡原”之义。曰:“‘原’字与‘愿’字同义。以其务为谨愿,不欲忤俗以取容,专务徇俗,欲使人无所非刺,既不肯做狂,又不肯做狷,一心只要得人说好,更不理会自己所见所得,与天理之是非。彼狂者嘐嘐然以古人为志,虽行之未至,而所知亦甚远矣。狷者便只是有志力行,不为不善。二者皆能不顾流俗污世之是非,虽是不得中道,却都是为己,不为他人。彼乡原便反非笑之,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言古之人’,此是乡原笑狂者也。‘行何为踽踽叙叙?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是乡原笑狷者也。彼其实所向,则是‘阉然媚于世’而已。孔子以他心一向外驰,更不反已,故以为德之贼。而孟子又以为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又问:“孔门狂者如琴张曾皙辈是也。如子路子夏辈,亦可谓之狷者乎?”曰:“孔门亦有狂不成狂,狷不成狷,如冉求之类是也。至于曾皙,诚狂者也,只争一撮地,便流为庄周之徒。”大雅。
  狂狷是个有骨肋底人。乡原是个无骨肋底人,东倒西擂,东边去取奉人,西边去周全人,看人眉头眼尾,周遮掩蔽,惟恐伤触了人。“君子反经而已矣。”所谓反经,去其不善,为其善者而已。僩。
  敬之问:“‘经正则庶民兴’,这个‘经正’,还当只是躬行,亦及政事否?”曰:“这个不通分做两件说。如尧舜虽是端拱无为,只政事便从这里做出,那曾恁地便了!有禹汤之德,便有禹汤之业;有伊周之德,便有伊周之业。终不如万石君不言而躬行,凡事一切不理会。有一家便当理会一家之事,有一国便当理会一国之事。”又曰:“孟子当杨墨塞道,其害非细。孟子若不明白说破,只理会躬行,教他自化,如何得化!”贺孙问。“此即大学明德新民之至否?”曰:“然。新民必本于明德,而明德所以为新民也。”贺孙。
  集义:“反经,经者天下之大经,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又如大学中说“止于仁,止于敬”之类,是提起大纲。然而天下之事,虽至纤悉,举不出于此理,非集义不可。人杰。集义。
  问:“集义‘反经’之说如何?”曰:“经便是大经,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者。若便集义,且先复此大经。天下事未有出此五者,其间却煞有曲折。如大学亦先指此五者为言。使大纲既正,则其他节目皆可举。若不先此大纲,则其他细碎工夫如何做!谓如造屋先有柱脚,然后窗牖有安顿处。”□。
  △由尧舜至于汤章
  问“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曰:“惟三山林少颖向某说得最好。‘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汤则闻而知之。’盖曰若非前面见而知得,后之人如何闻而知之也。孟子去孔子之世如此其未远,近圣人之居如此其近,然而已无有见而知之者,则五百岁之后,又岂复有闻而知之者乎!”去伪。
  蒋端夫问:“闻知、见知,所知者何事?”曰:“只是这道理,物物各具一理。”又问:“此道理如何求?谓见之于心,或求之于事物?”曰:“不知所求者何物。若不以心,于何求之?求之于事物,亦是以心。”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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