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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五十九·孟子九(9)


  问:“两日作工夫如何?”某答略如旧所对。曰:“‘夜气’章如何?”答以:“萌蘖生上,便见得无止息本初之理。若完全底人,此气无时不清明。却有一等日间营管梏亡了,至夜中静时犹可收拾。若于此更不清明,则是真禽兽也。”曰:“今用何时气?”曰:“总是一气。若就孟子所说,用平旦气。”曰:“‘夜气不足以存’,先儒解多未是。不足以存此心耳,非谓存夜气也。此心虚明广大,却被他梏亡。日间梏亡既甚,则夜一霎时静亦不存,可见其都坏了。”可学。
  盖卿问“夜气”一章。曰:“夜气是母,所息者是子。盖所息者本自微了,旦昼只管梏亡。今日梏一分,明日梏一分,所谓‘梏之反覆’,而所息者泯,夜气亦不足以存。若能存,便是息得仁义之良心。”又曰:“夜气只是不与物接时。”植。
  问“夜气”之说。曰:“只是借夜气来滋养个仁义之心。”炎。
  夜气存,则清过这边来。闳祖。
  子上问“夜气”。曰:“此段紧要,在‘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璘。
  “牛山之木”,譬人之良心,句句相对,极分明。天地生生之理,本自不息,惟旦昼之所为,有所梏亡。然虽有所梏亡,而夜气之所息,平旦之气,自然有所生长。自此渐能存养,则良心渐复。惟其于梏亡之余,虽略略生长得些子,至日用间依旧汨于物欲,又依然坏了,则是“梏之反覆”。虽夜间休息,其气只恁地昏,亦不足以存此良心。故下面又说:“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见得虽梏亡之余,有以养之,则仁义之心即存。缘是此心本不是外面取来,乃是与生俱生。下又说存养之要,举孔子之言:“操则存,舍则亡。”见此良心,其存亡只在眇忽之间,才操便在这里,才舍便失去。若能知得常操之而勿放,则良心常存,夜之所息,益有所养。夜之所养愈深,则旦昼之所为,无非良心之发见矣。又云:“气与理本相依。旦昼之所为不害其理,则夜气之所养益厚;夜之所息既有助于理,则旦昼之所为益无不当矣。日间梏亡者寡,则夜气自然清明虚静,至平旦亦然。至旦昼应事接物时,亦莫不然。”贺孙。
  “人心于应事时,只如那无事时方好。”又举孟子“夜气”一章云:“气清,则心清。‘其日夜之所息’,是指善心滋长处言之。人之善心虽已放失,然其日夜之间,亦必有所滋长。又得夜气澄静以存养之,故平旦气清时,其好恶亦得其同然之理。‘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此言人才有此善心,便有不善底心来胜了,不容他那善底滋长耳。”又曰:“今且看那平旦之气,自别。”广云:“如童蒙诵书,到气昏时,虽读数百遍,愈念不得;及到明早,又却自念得。此亦可见平旦之气之清也。”曰:“此亦只就气上说,故孟子末后收归心上去。”曰:“‘操则存,舍则亡。’盖人心能操则常存,岂特夜半平旦?”又云:“恻隐、羞恶是已发处。人须是于未发时有工夫,始得。”广。
  问:“良心与气,合下虽是相资而生,到得后来或消或长,毕竟以心为主?”曰:“主渐盛则客渐衰,主渐衰则客渐盛。客盛然后胜这主,故曰‘志动气者十九,气动志者十一’。”贺孙云:“若是客胜得主,毕竟主先有病。”贺孙。
  再三说“夜气”一章,曰:“气清则心清。‘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盖是静时有这好处发见。缘人有不好处多,所以才有好处,便被那不好处胜了,不容他好处滋长。然孟子此说,只为常人言之。其实此理日间亦有发见时,不止夜与平旦。所以孟子收拾在‘操则存,舍则亡’上,盖为此心操之则存也。”人杰。
  刘用之问“夜气”之说。曰:“他大意只在‘操则存,舍则亡’两句上。心一放时,便是斧斤之戕,牛羊之牧;一收敛在此,便是日夜之息,雨露之润。他要人于旦昼时,不为事物所汨。”文蔚。
  问“夜气”一章。曰:“这病根只在放其良心上。盖心既放,则气必昏,气既昏则心愈亡。两个互相牵动,所谓‘梏之反覆’。如下文‘操则存,舍则亡’,却是用功紧切处,是个生死路头。”又云:“‘梏之反覆’,都不干别事,皆是人之所为有以致之。”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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