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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五十九·孟子九(5)


  杨尹叔问:“伊川曰‘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与孟子‘非天之降才尔殊’语意似不同?”曰:“孟子之说自是与程子之说小异。孟子只见得是性善,便把才都做善,不知有所谓气禀各不同。如后稷岐嶷,越椒知其必灭若敖,是气禀如此。若都把做善,又有此等处,须说到气禀方得。孟子已见得性善,只就大本处理会,更不思量这下面善恶所由起处,有所谓气禀各不同。后人看不出,所以惹得许多善恶混底说来相炒。程子说得较密。”因举“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须如此兼性与气说,方尽此论。盖自濂溪太极言阴阳、五行有不齐处,二程因其说推出气质之性来。使程子生在周子之前,未必能发明到此。”又曰:“才固是善。若能尽其才,可知是善是好。所以不能尽其才处,只缘是气禀恁地。”问:“才与情何分别?情是才之动否?”曰:“情是这里以手指心。发出,有个路脉曲折,随物恁地去。才是能主张运用做事底。同这一事,有一人会发挥得,有不会发挥得;同这一物,有人会做得,有人不会做,此可见其才。”又问:“气出于天否?”曰:“性与气皆出于天。性只是理,气则已属于形象。性之善,固人所同,气便有不齐处。”因指天气而言:“如天气晴明舒豁,便是好底气;禀得这般气,岂不好!到阴沉黯淡时,便是不好底气;禀得这般气,如何会好!毕竟不好底气常多,好底气常少。以一岁言之,一般天气晴和,不寒不暖,却是好,能有几时如此!看来不是夏寒,便是冬暖;不是愆阳,便是伏阴,所以昏愚凶狠底人常多。”又曰:“人之贫富贵贱寿夭不齐处,都是被气滚乱了,都没理会。有清而薄者,有浊而厚者。颜夭而跖寿,亦是被气滚乱汨没了。尧舜自禀得清明纯粹底气,又禀得极厚,所以为圣人,居天子之位,又做得许大事业,又享许大福寿,又有许大名誉。如孔子之圣,亦是禀得清明纯粹。然他是当气之衰,禀得来薄了,但有许多名誉,所以终身栖栖为旅人,又仅得中寿。到颜子,又自没兴了。”淳。宇同。
  伊川“性即理也”,自孔孟后,无人见得到此。亦是从古无人敢如此道。骧。集注。
  伊川“性即理也”四字,□扑不破,实自己上见得出来。其后诸公只听得便说将去,实不曾就己上见得,故多有差处。道夫。
  “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盖本然之性,只是至善。然不以气质而论之,则莫知其有昏明开塞,刚柔强弱,故有所不备。徒论气质之性,而不自本原言之,则虽知有昏明开塞、刚柔强弱之不同,而不知至善之源未尝有异,故其论有所不明。须是合性与气观之,然后尽。盖性即气,气即性也。若孟子专于性善,则有些是“论性不论气”;韩愈三品之说,则是“论气不论性”。端蒙。
  “程子:‘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如孟子‘性善’,是论性不论气;荀扬异说,是论气则昧了性。”曰:“程子只是立说,未指孟子。然孟子之言,却是专论性。”过。
  问:“气者性之所寄,故‘论性不论气,则不备’;性者气之所成,故‘论气不论性,则不明’。”曰:“如孟子说性善,是‘论性不论气’也。但只认说性善,虽说得好,终是欠了下面一截。自荀扬而下,便祇‘论气不论性’了。”道夫曰:“子云之说,虽兼善恶,终只论得气。”曰:“他不曾说着性。”道夫。
  “论气不论性”,荀子言性恶,扬子言善恶混是也。“论性不论气”,孟子言性善是也。性只是善,气有善不善。韩愈说生而便知其恶者,皆是合下禀得这恶气。有气便有性,有性便有气。节。
  “‘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孟子终是未备,所以不能杜绝荀扬之口。”厚之问:“气禀如何?”曰:“禀得木气多,则少刚强;禀得金气多,则少慈祥。推之皆然。”可学。
  问“二之则不是”。曰:“不可分作两段说,性自是性,气自是气。如何不可分作两段说?他所以说不备、不明,须是两边都说,理方明备,故云‘二之则不是’。二之者,正指上两句也。”□录云:“‘论性不论气,论气不论性’,便是二之。”或问:“明道说‘生之谓性’,云:‘性即气,气即性,便是不可分两段说。’”曰:“那个又是说性便在气禀上。禀得此气,理便搭附在上面,故云‘性即气,气即性’。若只管说气便是性,性便是气,更没分晓矣。”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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