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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五十七·孟子七(4)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章
  敬之问“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曰:“人与万物都一般者,理也;所以不同者,心也。人心虚灵,包得许多道理过,无有不通。虽间有气禀昏底,亦可克治使之明。万物之心,便包许多道理不过,虽其间有禀得气稍正者,亦止有一两路明。如禽兽中有父子相爱,雌雄有别之类,只有一两路明,其他道理便都不通,便推不去。人之心便虚明,便推得去。就大本论之,其理则一;才禀于气,便有不同。”贺孙问:“‘几希’二字,不是说善恶之间,乃是指这些好底说,故下云‘庶民去之,君不存之’。”曰:“人之所以异于物者,只争这些子。”贺孙。时举录云:“人物之所同者,理也;所不同者,心也。人心虚灵,无所不明;禽兽便昏了,只有一两路子明。人之虚灵皆推得去,禽兽便推不去。人若以私欲蔽了这个虚灵,便是禽兽。人与禽兽只争这些子,所以谓之‘几希’。”
  徐元昭问:“‘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如何是存之?”曰:“存,是存所以异于禽兽者。何故至‘存之’方问?”因问元昭:“存何物?”元昭云:“有所见。”曰:“不离日用之间。”曰:“何谓日用之间?”曰:“凡周旋运用。”曰:“此乃禽兽所以与人同,须求其所以与人异者。僧问佛:‘如何是性?’曰:‘耳能闻,目能见。’他便把这个作性,不知这个禽兽皆知。人所以异者,以其有仁义礼智,若为子而孝,为弟而悌,禽兽岂能之哉!”元昭又云:“‘万物皆备于我’,此言人能备禽兽之不备。”曰:“观贤此言,元未尝究竟。”可学。璘录别出。
  元昭问“君子存之”。曰:“存是存其所以异于禽兽之道理,今自谓能存,只是存其与禽兽同者耳。饥食渴饮之类,皆其与禽兽同者也。释氏云:‘作用是性。’或问:‘如何是作用?’云:‘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辨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遍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此是说其与禽兽同者耳。人之异于禽兽,是‘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释氏元不曾存得。”璘。
  知而不存者有矣,未有不知而能存者也。“君子存之。”僩。
  “明于庶物”,如物格。闳祖。
  或问:“‘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明、察之义有浅深否?”曰:“察深于明。明只是大概明得这个道理尔。”又问:“与孝经‘事天明,事地察’之义如何?”曰:“这个‘明、察’又别。此‘察’字,却训‘着’字;‘明’字训‘昭’字。事父孝,则事天之道昭明;事母孝,则事地之道察着。孟子所谓‘明、察’,与易系‘明于天之道,察于人之故’同。”去伪。
  子善问:“舜‘明庶物,察人伦’。文势自上看来,此‘物’字,恐合作禽兽说。”曰:“不然。‘明于庶物’,岂止是说禽兽?禽兽乃一物。凡天地之间眼前所接之事,皆是物。然有多少不甚要紧底事,舜看来,惟是于人伦最紧要。”贺孙。
  “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明、察是见得事事物物之理,无一毫之未尽。所谓仁义者,皆不待求之于外,此身此心,浑然都是仁义。贺孙。
  守约问:“孟子何以只说‘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曰:“尧自是浑然。舜却是就事物上经历,一一理会过。”贺孙。
  问:“‘舜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若学者,须是行仁义方得。”曰:“这便如适来说‘三月不违’意。他是平日身常在仁义内,即恁地行出。学者身在外了,且须去求仁义就上行;然又须以‘由仁义行’为准的,方得。”贺孙。
  符舜功言:“只是‘由仁义行’,好行仁义,便有善利之分。”曰:“此是江西之学。岂不见上面分明有个‘舜’字?惟舜便由仁义行,他人须穷理,知其为仁为义,从而行之。且如‘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既未能安仁,亦须是利仁。利仁岂是不好底!知仁之为利而行之。不然,则以人欲为利矣!”德明。
  △禹恶旨酒章
  问:“‘禹恶旨酒,好善言;汤执中;文王望道未之见;武王不泄迩,不忘远;周公坐以待旦。’此等气象,在圣人则谓之‘兢兢业业,纯亦不已’;在学者则是‘任重道远,死而后已’之意否?”曰:“他本是说圣人。”又曰:“读此一篇,使人心惕然而常存也!”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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