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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五十二·孟子二(9)


  王德修说:“浩然之气,大、刚、直,是气之体段;实养处是‘必有事焉’以下。”曰:“孟子浩然之气,要处只在集义。集义是浩然之气生处。大、刚与直,伊川须要说是三个,何也?”大雅云:“欲配‘直、方、大’三德。”曰:“坤‘直方’,自是要‘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大’,自是‘敬义立而德不孤’。孔子说或三或五,岂有定例。据某看得,孟子只说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养此刚大,须是直。‘行有不慊于心’,是不直也,便非所以集义,浩然从何而生?曾子说‘自反而缩,自反而不缩’,亦此类也。如‘必有事焉’,是事此集义也。‘而勿正’,是勿必此浩然之生也。正,待也,有期必之意。公羊曰:‘师出不正反,战不正胜。’古语有然。‘心勿忘’,是勿忘此义也。‘勿助长’,是勿助此气也。四句是笼头说。若论浩然之气,只是刚大,养之须是直。盖‘以直’只是无私曲之心,仰不愧,俯不怍。如此养,则成刚大之实,而充塞天地之间不难也。所以必要集义,方能直也。龟山谓‘嫌以一物养一物’,及他说,又自作‘直养’。某所以不敢从伊川之说。”大雅。
  气虽有清浊厚薄之不齐,然论其本,则未尝异也。所谓“至大至刚”者,气之本体如此。但人不能养之,而反害之,故其大者小,刚者弱耳。闳祖。
  “以直养而无害”,谓“自反而缩”,俯仰不愧,故能养此气也,与大学“自慊”之意不同。自慊者,“如好好色,如恶恶臭”,皆要自己慊足,非为人也。谟。
  “以直养”是“自反而缩”,“集义”是“直养”。然此工夫须积渐集义,自能生此浩然之气;不是行一二件合义底事,能博取浩然之气也。集义是岁月之功,袭取是一朝一夕之事。从而掩取,终非己有也。德明。
  “养而无害”。要养,又要无害。助长是害处。又曰:“‘必有事焉’,只是‘集义’。”炎。
  “‘至大至刚’气之本体,‘以直养而无害’是用功处,‘塞乎天地’乃其效也。”问:“塞乎天地,气之体段本如此。充养到浩然处,然后全得个体段,故曰:‘塞乎天地。’如但能之,恐有误字。所谓‘推之天地之间,无往而不利’,恐不然。”曰:“至塞乎天地,便无往不可。”德明。
  问:“浩然之气如何塞乎天地?”曰:“塞乎天地之间,是天地之正气。人之血气有限,能养之,则与天地正气亦同。”又问:“塞,莫是充塞否?”曰:“是遍满之意也。”去伪。
  问“塞乎天地之间”。曰:“天地之气无所不到,无处不透,是他气刚,虽金石也透过。人便是禀得这个气无欠阙,所以程子曰:‘天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气,乃吾气也,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一为私意所蔽,则慊然而馁,却甚小也。’”又曰:“浩然之气,只是气大敢做。而今一样人,畏避退缩,事事不敢做,只是气小。有一样人未必识道理,然事事敢做,是他气大。如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便是这样气。人须是有盖世之气方得。”文蔚录云:“塞天地,只是气魄大,如所谓‘气盖世’。”又曰:“如古人临之以死生祸福而不变,敢去骂贼,敢去徇国,是他养得这气大了,不怕他。又也是他识道理,故能如此。”
  问:“‘塞乎天地之间’,是元气体段合下如此。或又言:‘只是不疑其行,无往不利。’何也?”曰:“只为有此体段,所以无往不利。不然,须有碍处。”问:“程子:‘有物始言养,无物养个甚?’此只要识得浩气体段否?”曰:“只是说个大意如此。”问:“先生解西铭‘天地之塞’作‘窒塞’之‘塞’,如何?”曰:“后来改了,只作‘充塞’。横渠不妄下字,各有来处。其曰‘天地之塞’,是用孟子‘塞乎天地’;其曰‘天地之帅’,是用‘志,气之帅也’。”德明。
  气,只是这个气。才存此心在,此气便塞乎天地之间。泳。
  问:“人能仰不愧,俯不怍,便有充塞天地底气象否?”曰:“然。才有不慊于心,便是馁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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