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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五十一·孟子一(3)


  问:“孟子论齐王事,考之史记,后来无一不效。”曰:“虽是如此,已是见得迟了。须看他一部书,见得句句的确有必然之效,方是。”德明。
  至云:“看孟子,已看到七八章。见孟子于义利之辨,王霸之辨,其剖判为甚严。至于顾鸿雁麋鹿之乐,与好世俗之乐,此亦是人情之常,故孟子顺而导之以与民同乐之意。至于误认移民移粟以为尽心,而不能制民之产以行仁政;徒有爱牛之心,而不能推广以行仁政,以开导诱掖以先王之政,可谓详明。至皆未见所疑处。只伊川说:‘孟子说齐梁之君行王政。王者,天下之义主也。圣贤亦何心哉?视天命之改与未改尔。’于此数句,未甚见得明。”先生却问至云:“天命之改与未改,如何见得?”曰:“莫是周末时礼乐征伐皆不出于天子,生民涂炭,而天王不能正其权以救之否?”曰:“如何三晋犹尚请命于周?”曰:“三晋请命既不是,而周王与之亦不是。如温公所云云,便是天王已不能正其权。”曰:“如何周王与之不是,便以为天命之改?”曰:“至见得未甚明。旧曾记得程先生说,譬如一株花,可以栽培,则须栽培。莫是那时已是栽培不得否?”曰:“大势已去了。三晋请命于周,亦不是知尊周,谩假其虚声耳,大抵人心已不复有爱戴之实。自入春秋以来,二百四十年间,那时犹自可整顿。不知周之子孙,何故都无一人能明目张胆出来整顿?到孟子时,人心都已去。”曰:“程子说‘天命之改’,莫是大势已去?”曰:“然。”至。集义。
  ◎梁惠王下庄暴见孟子章
  孟子开道时君,故曰:“今之乐犹古之乐。”至于言百姓闻乐音欣欣然有喜色处,则关闭得甚密。如“好色、好货”,亦此类也。谟。
  △齐宣王问文王囿章
  “孟子言文王由百里兴,亦未必然。”问:“孟子谓‘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先生以为三分天下有其二以后事;若只百里,如何有七十里之囿!然孟子所谓‘传有之’者,如何?”曰:“想他须有据。但孟子此说,其意亦只主在风齐宣王尔。若文王之囿果然纵一切人往,则虽七十里之大,不过几时,亦为赤地矣,又焉得有林木乌兽之长茂乎?周之盛时,虽天下山林,犹有厉禁,岂有君之苑囿,反纵刍猎恣往而不禁乎!亦无是理。汉武帝规上林苑只有二三十里,当时诸臣已皆以为言,岂有文王之囿反如是之大!”
  △问交邻国有道章
  “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昆夷不可考。大抵汤之事葛,文王事昆夷,其本心所以事之之时,犹望其有悔悟之心。必待伐之,岂得已哉?亦所当然耳。谟。
  问:“‘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仁者之心宽洪恻怛,便是小国不恭,亦挠他不动。‘智者为能以小事大’,盖智者见得利害甚明,故祇得事大。”曰:“也不特是见得利害明,道理自合恁地。小之事大,弱之事强,皆是道理合恁地。”至问“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曰:“只是说其规模气象如此。”时举录作:“有大小耳”。至。
  问“乐天畏天者”。曰:“乐天是圣人气象,畏天是贤人气象,孟子只是说大概圣贤气象如此。使智者当以大事小时,也必以大事小;使仁者当以小事大处,也必以小事大。不可将太王文王交互立说,便失了圣贤气象。此自是两层事。孟子之说是前面一层,又须是看得后面一层。所以贵乎‘不以文害辞’者,正是此类。人须见得言外意好。”去伪。
  △问人皆谓我毁明堂章
  问:“孟子以公刘太王之事告其君,恐亦是委曲诱掖之意。”曰:“这两事却不是告以好色、好货,乃是告以公刘太王之事如此。两事看来却似易,待去做时,多少难!大凡文字须将心体认看。这个子细看来,甚是难。如孟子又说:‘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看来也是易,这如何便得相似!又如说:‘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看来也似易。”贺孙。
  问:“孟子语好货、好色事,使孔子肯如此答否?”曰:“孔子不如此答,但不知作如何答。”问:“孟子答梁王问利,直扫除之,此处又却如此引导之。”曰:“此处亦自分义利,特人不察耳。”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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