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名著 >

朱子语类·卷四十四·论语二十六(7)


  △古之学者为己章
  立之问“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曰:“此只是初间用心分毫之差耳。所谓‘上达、下达’者,亦只是自此分耳。下达者只因这分毫有差,便一日昏蔽似一日。如人入烂泥中行相似,只见一步深似一步,便浑身陷没,不能得出也。君子之学既无所差,则工夫日进,日见高明,便一日高似一日也。”因言秦桧之事云云:“其所以与张魏公有隙之由,乃因魏公不荐他作宰相,而荐赵丞相。故后面生许多怨恶,盖皆始于此耳。”时举。
  问:“伊川云:‘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后又云:‘“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己。’两说不同,何也?”曰:“此两段意思自别,前段是低底为人,后段是好底为人。前为人,只是欲见知于人而已。后为人,却是真个要为人。然不曾先去自家身己上做得工夫,非唯是为那人不得,末后和己也丧了!”雉。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章
  问:“庄子说:‘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此句固好。又云:‘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化是如何?”曰:“谓旧事都消忘了。”又曰:“此句亦说得不切实。伯玉却是个向里做工夫人,庄子之说,自有过当处。”广。
  李公晦问“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曰:“只是消融了,无固滞。”盖卿。
  △君子耻其言过其行章
  “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过,犹“行过恭,丧过哀”之“过”,谓力行也。潘叔恭。端蒙。
  △子贡方人章
  “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学者须思量不暇个甚么,须于自己体察方可见。友仁。
  △不逆诈章
  问“不逆诈”章。曰:“虽是‘不逆诈,不亿不信’,然也须要你能先觉方是贤。盖逆诈,亿不信,是才见那人便逆度之。先觉,却是他诈与不信底情态已露见了,自家这里便要先觉。若是在自家面前诈与不信,却都不觉时,自家却在这里做什么,理会甚事?便是昏昧呆底相似。此章固是要人不得先去逆度,亦是要人自着些精采看,方得。”又问杨氏“诚则明矣”之说。曰:“此说大了,与本文不相干。如待诚而后明,其为觉也后矣。盖此章人于日用间便要如此。”焘。
  或问:“‘不逆诈,不亿不信’,如何又以先觉为贤?”曰:“聪明底人,便自觉得。如目动言肆,便见得是将诱我。燕王告霍光反,汉昭帝便知得霍光不反。燕在远,如何知得?便是它聪明见得,岂非贤乎!若当时便将霍光杀了,安得为贤!”铢。
  才仲问:“南轩解‘不逆诈’一段,引孔注:‘先觉人情者,是能为贤乎!’此说如何?”曰:“不然。人有诈、不信,吾之明足以知之,是之谓‘先觉’。彼未必诈,而逆以诈待之;彼未必不信,而先亿度其不信,此则不可。周子曰:‘明则不疑。’凡事之多疑,皆生于不明。如以察为明,皆至暗也,唐高宗之流是也。如放齐称‘胤子朱启明’,而尧知其嚚,尧之明是以知之,是先觉也。凡‘抑’字,皆是挑转言语。旧见南轩用‘抑’字,多未安。”可学。
  △微生亩谓孔子章
  微生亩盖晨门之徒。当时多有此般人,如棘子成亦此类。淳。
  △骥不称其力章
  问:“‘骥不称其力’一章,谓‘有德者必有才,有才者不必有德’。后世分才德为二者,恐失之。”曰:“世固有有才而无德者,亦有有德而短于才者,夫子亦自以德与力分言矣。”必大。
  △以德报怨章
  亚夫问“以德报怨”章。曰:“‘以德报怨’,不是不好,但上面更无一件可以报德。譬如人以千金与我,我以千金酬之,便是当然。或有人盗我千金,而吾亦以千金与之,却是何理!视与千金者更无轻重,断然是行不得也!”时举。
  “以直报怨”,则无怨矣。“以德报怨”,亦是私。璘。
  问“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曰:“圣人答得极好。‘以德报怨’,怨乃过德。以怨报德,岂是人情?‘以直报怨’,则于彼合为则为,是无怨也,与孟子‘三反’及‘不校’同。礼记云:‘以德报怨,宽身之仁也。’言如此亦是宽身,终不是中道。”可学问:“礼记注改‘仁’作‘人’。”曰:“亦不必改。”通老问:“在官遇故旧,有公事,如何?”曰:“亦权其轻重,只看此心。其事小,亦可周旋;若事大,只且依公。”某问:“苏章夜与故人饮,明日按之,此莫太不是?”曰:“此是甚人?只是以故人为货!如往时秦桧当国,一日招胡明仲饮极欢;归则章疏下,又送路费甚厚,殷勤手简。秦桧有数事,往日亲闻之胡侍郎及籍溪先生:‘太上在河北为虏骑所逐,祷于崔府君庙,归而立其祠于郊坛之旁。’桧一日奏事,因奏:‘北使将来,若见此祠而问,将何以对?’遽命移于湖上。”可学。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