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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四十·论语二十二(3)


  林正卿问:“曾点只从高处见破,却不是次第做工夫来。”曰:“某以为颇与庄列之徒相似,但不恁地跌荡耳。”又问:“‘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开却实用工夫。”曰:“开觉得细密。”恪
  汉卿举叔重疑问曰:“曾点‘已见大意’。或谓点无细密工夫,或谓点曾做工夫而未至,如何?”曰:“且只理会曾点如何见得到这里。不须料度他浅深,徒费心思也。”人杰
  或问曾皙曰:“是他见得到日用之间,无非天理流行。如今便是不能得恁地。充其见,便是孔子‘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意思。圣贤做出,便只是这个物事,更不用安排。如今将文字看,也说得是如此,只是做不能得恁地。”汉卿再请:“前所问‘必有事焉’,蒙教曰:‘人须常常收敛此心,但不可执持太过,便倒塞了。然此处最难,略看差了,便是禅。’此意如何?”曰:“这便是难言。”正淳谓云云。先生曰:“固是如此,便是难。学者固当寻向上去,只是向上去,便怕易差。只吾儒与禅家说话,其深处止是毫忽之争。到得不向上寻,又只画住在浅处。须是就源头看。若理会得,只是滔滔地去。如操舟,寻得大港水脉,便一直溜去,不问三尺船也去得,五尺船也去得,一丈二丈船也去得。若不就源头寻得,只三五尺船子,便只阁在浅处,积年过代,无缘得进。”贺孙
  先生令叔重读江西严时亨欧阳希逊问目,皆问“曾点言志”一段。以为学之与事,初非二致,学者要须涵养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之地,则无事不可为也。先生曰:“此都说得偏了。学固著学,然事亦岂可废也!若都不就事上学,只要便如曾点样快活,将来却恐狂了人去也。学者要须常有三子之事业,又有曾点襟怀,方始不偏。盖三子是就事上理会,曾点是见得大意。曾点虽见大意,却少事上工夫;三子虽就事上学,又无曾点底脱洒意思。若曾子之学,却与曾点全然相反。往往曾点这般说话,曾子初间却理会不得他。但夫子说东便去学东,说西便去学西,说南便去学南,说北便去学北。到学来学去,一旦贯通,却自得意思也。”时举
  萧问“曾点言志”章,程子云云。先生曰:“集注内载前辈之说於句下者,是解此句文义;载前辈之说於章後者,是说一章之大旨及反覆此章之馀意。今曾点说底不曾理会得,又如何理会得後面底!”雉以下集注。
  所谓“天理流行”一句,须是先自尽於一心,然後及物,则能随寓而乐。如曾点,只是他先自分内见得个道理,如“莫春”以下是无可说,只就眼前境界,便说出来也得。又曰:“曾点曾参父子却相背。曾点是先见得大了,曾参却细。孔子见他著细工夫到,遂告以一贯,那时参言下一唯,见得都实。如曾点则行有不掩。是他先见得大了,自然是难掩。”士毅
  问:“集注云:‘曾点之学,有以见乎日用之间,莫非天理流行之妙,日用之间,皆人所共。’曾点见处,莫是於饥食渴饮、冬裘夏葛以至男女居室之类,在曾点见则莫非天理,在他人则只以济其嗜欲?”曰:“固是。同是事,是者便是天理,非者便是人欲。如视听言动,人所同也。非礼勿视听言动,便是天理;非礼而视听言动,便是人欲。”植曰:“即是五峰所谓‘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否?”曰:“是。”植
  周贵卿问:“先生教人,每令就下学上用功,而‘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一章,乃云‘其视三子区区於事为之末者有间矣’,如何?”曰:“三子於事为上也见不曾透。如‘为国以礼’,他正缘见那‘为国以礼’底道理未透,所以後来恁地。今观三子虽不可尽见,然大概也可知。如子路,便是那些子客气未消磨得尽。冉求毕竟有才,要做事为底意重。公西华较细腻得些子,但也见不透。”又问:“曾皙似说得高远,不就事实?”曰:“某尝说,曾皙不可学。他是偶然见得如此,夫子也是一时被他说得恁地也快活人,故与之。今人若要学他,便会狂妄了。他父子之学正相反。曾子是一步一步踏著实地去做,直到那‘“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方是。夔孙录作:“已是得了。”然他到这里,也只是唯而已,也不曾恁地差异。从此後,也只是稳稳帖帖恁地去。到临死,尚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也依旧是战战兢兢,不曾恁地自在。夔孙录云:“未死以前,战战兢兢,未尝少息。岂曾如此狂妄颠蹶!”曾皙不曾见他工夫,只是天资高後自说著。如夫子说‘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这便是狂、简。如庄列之徒,皆是他自说得恁地好,夔孙录云:“也是他见得如此。”所以夫子要归裁正之。若是不裁,只管听他恁地,今日也浴沂咏归,明日也浴沂咏归,却做个甚么合杀!”义刚夔孙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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