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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三十四·论语十六(8)


  问“用舍行藏”章。曰:“圣人於用舍甚轻,没些子紧要做。用则行,舍则藏,如晴乾则著鞋,雨下则赤脚。尹氏云:‘命不足道。’盖不消言命也。”植
  义刚曰:“用舍系乎道之盛衰,行藏以道而舒卷。己之穷达非所计,故曰‘命不足道’。”曰:“用舍是由在别人,不由得我;行藏是由在那人,用舍亦不由得我。”仲默问:“这命,只是‘君子不谓命也’之‘命’否?”曰:“是。”义刚
  “‘用舍无预於己,行藏安於所遇,命不足道也。’盖只看义理如何,都不问那命了。虽使前面做得去,若义去不得,也只不做;所谓‘杀一不辜,行一不义而得天下,有所不为’。若中人之情,则见前面做不得了方休,方委之於命;若使前面做得,它定不肯已;所谓‘不得已而安之命’者也。此固贤於世之贪冒无耻者,然实未能无求之之心也。圣人更不问命,只看义如何。贫富贵贱,惟义所在,谓安於所遇也。如颜子之安於陋巷,它那曾计较命如何。陶渊明说尽万千言语,说不要富贵,能忘贫贱,其实是大不能忘,它只是硬将这个抵拒将去。然使它做那世人之所为,它定不肯做,此其所以贤於人也。”或云:“看来,渊明终只是晋宋间人物。”曰:“不然。晋宋间人物,虽曰尚清高,然个个要官职,这边一面清谈,那边一面招权纳货。渊明却真个是能不要,此其所以高於晋宋人也。”或引伊川言“晋宋清谈,因东汉节义一激而至此”者。曰:“公且说,节义如何能激而为清谈?”或云:“节义之祸,在下者不知其所以然,思欲反之,所以一激而其变至此。”曰:“反之固是一说。然亦是东汉崇尚节义之时,便自有这个意思了。盖当时节义底人,便有傲睨一世,汙浊朝廷之意。这意思便自有高视天下之心,少间便流入於清谈去。如皇甫规见雁门太守曰:‘卿在雁门,食雁肉,作何味?’那时便自有这意思了。少间那节义清苦底意思,无人学得,只学得那虚骄之气。其弊必至於此。”僩
  问“用舍行藏”。曰:“此有数节,最好仔细看。未说到用舍行藏处,且先看个‘毋意、毋必’底意。此是甚底心?浑然是个天理。尹氏谓‘命不足道’,此本未有此意,亦不可不知也。盖知命者,不得已之辞。人要做这事,及至做不得,则曰命,是心里犹不服他。若圣贤‘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更不消得说命。到说‘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八字,虽用舍行藏地位远了,然就此地头看,也自好。某尝谓圣人之言,好如荷叶上水珠,颗颗圆。这‘临事而惧’,便是戎慎恐惧底心。若有所恐惧,心惊胆畏,便不得了。孟子说:‘禹恶旨酒,而好善言;汤立贤无方;文王望道而未之见;武王不泄迩,不忘远;周公思兼三王。’许多事,皆是圣人事,然有小大不同,如‘恶旨酒’,乃是事之小者;‘思兼三王’,乃是事之大者。然亦都是一个戒慎恐惧底心。人心多纵弛,便都放去。若是圣人行三军,这便是不易之法。非特行军如此,事事皆然。庄子庖丁解牛神妙,然每到族,心必怵然为之一动,然後解去。心动,便是惧处,岂是似醉人恣意胡乱做去!文斗鸡联句云:‘一喷一醒然,再接再砺乃!’谓都困了,一以水喷之,则便醒。“一喷一醒’,所谓惧也。此是孟郊语,也说得好。”又问:“观此处,则夫子与颜子一般了。”曰:“到此地位,大节也同了。如孟子说伯夷伊尹与夫子‘是则同’处。看伯夷伊尹与夫子,岂是一样人!但是此大节处同。若此处不同,则不足为圣人矣。”夔孙义刚录别出。
  叔器说“用之则行”章。曰:“命,是有个必得底意;及不得,则委之於命。圣人只是‘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如孟子所说‘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此却是为中才发,圣人自是不论到这里。然此只是尹氏添此一脚,本文非有此意。‘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比‘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固是大相远;但这里面道理也自完具,无欠无剩。某尝说,圣人言语如荷叶上水珠子,一颗一颗圆。”叔器问:“颜子与圣人同否?”曰:“大节目也同。如孟子说伯夷伊尹孔子‘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是则同’。这便是大节目处皆同。若是这个不同时,便不唤做圣人了。只是纤细缜密论来,却有不同处。”又曰:“这一章,有四五节道理。”义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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