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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十六·大学三(6)


  次早云:“夜来国秀说自欺有三样底,後来思之,是有这三样意思。然却不是三路,只是一路,有浅深之不同。”又因论以“假讬”换“掩覆”字云:“‘假讬’字又似重了,‘掩覆’字又似轻,不能得通上下底字。又因论诚与不诚,不特见之於外,只里面一念之发,便有诚伪之分。譬如一粒粟,外面些皮子好,里面那些子不好。如某所谓:‘其好善也,阴有不好者以拒於内;其恶恶也,阴有不恶者以挽其中。’盖好恶未形时,已有那些子不好、不恶底藏在里面了。”焘
  人固有终身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面有,心中欲为善,而常有个不肯底意思,便是自欺也。须是要打叠得尽。盖意诚而後心可正。过得这一关後,方可进。拱寿
  问“自慊”。曰:“人之为善,须是十分真实为善,方是自慊。若有六七分为善,又有两三分为恶底意思在里面相牵,便不是自慊。须是‘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方是。”卓自慊。
  “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慊者,无不足也。如有心为善,更别有一分心在主张他事,即是横渠所谓“有外之心,不可以合天心”也。祖道
  “‘自慊’之‘慊’,大意与孟子‘行有不慊’相类。子细思之,亦微有不同:孟子慊训满足意多,大学训快意多。横渠云:‘有外之心,蜀录作“自慊”。不足以合天心。’初看亦只一般。然横渠亦是训足底意思多,大学训快意多。”问:“大学说‘自慊’,且说合做处便做,无牵滞於己私,且只是快底意,少间方始心下充满。孟子谓‘行有不慊’,只说行有不满足,则便馁耳。”曰:“固是。夜来说此极子细。若不理会得诚意意思亲切,也说不到此。今看来,诚意‘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只是苦切定要如此,不如此自不得。”贺孙
  字有同一义而二用者。“慊”字训足也,“吾何慊乎哉”,谓心中不以彼之富贵而怀不足也;“行有不慊於心”,谓义须充足於中,不然则馁也。如“忍”之一字,自容忍而为善者言之,则为忍去忿欲之气;自残忍而为恶者言之,则为忍了恻隐之心。“慊”字一从“口”,如胡孙两“嗛”,皆本虚字,看怀藏何物於内耳。如“衔”字或为衔恨,或为衔恩,亦同此义。┿
  “诚意”章皆在两个“自”字上用功。人杰自欺、自慊。
  问:“‘毋自欺’是诚意,‘自慊’是意诚否?‘小人閒居’以下,是形容自欺之情状,‘心广体胖’是形容自慊之意否?”曰:“然。”後段各发明前说。但此处是个牢关。今能致知,知至而意诚矣。验以日用间诚意,十分为善矣。有一分不好底意思潜发以间於其间,此意一发,便由斜径以长,这个却是实,前面善意却是虚矣。如见孺子入井,救之是好意,其间有些要誉底意思以杂之;如荐好人是善意,有些要人德之之意,随後生来;治恶人是好意,有些狼疾之意随後来,前面好意都成虚了。如垢卦上五爻皆阳,下面只一阴生,五阳便立不住了。荀子亦言:‘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见解蔽篇。彼言‘偷’者,便是说那不好底意。若曰‘使之则谋’者,则在人使之如何耳。谋善谋恶,都由人,只是那偷底可恶,故须致知,要得早辨而豫戒之耳。”大雅
  或问“自慊”、“自欺”之辨。曰:“譬如作蒸饼,一以极白好面自里包出,内外更无少异,所谓‘自慊’也;一以不好面做心,却以白面作皮,务要欺人。然外之白面虽好而易穷,内之不好者终不可揜,则乃所谓‘自欺’也。”壮祖
  问:“‘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近改注云:‘自欺者,心之所发若在於善,而实则未能,不善也。’‘若’字之义如何?”曰:“‘若’字只是外面做得来一似都善,其实中心有些不爱,此便是自欺。前日得孙敬甫书,他说‘自慊’字,似差了。其意以为,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如此了然後自慊。看经文,语意不是如此。‘此之谓自慊’,谓‘如好好色,恶恶臭’,只此便是自慊。是合下好恶时便是要自慊了,非是做得善了,方能自慊也。自慊正与自欺相对,不差毫发。所谓‘诚其意’,便是要‘毋自欺’,非至诚其意了,方能不自欺也。所谓不自欺而慊者,只是要自快足我之志愿,不是要为他人也。诚与不诚,自慊与自欺,只争这些子毫发之间耳。”又曰:“自慊则一,自欺则二。自慊者,外面如此,中心也是如此,表里一般。自欺者,外面如此做,中心其实有些子不愿,外面且要人道好。只此便是二心,诚伪之所由分也。”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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