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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电话的女人

  收拾好碗筷,霞又象平时那样坐在电话机旁,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电视,同时注意聆听着身旁电话机的动静。

  曾经在厂里活泼好动的霞,自从与在铁路工地搞开挖的平结婚后,养成了下班就回家等电话的习惯。她每天这样从傍晚开始守在电话机旁,常常一等就是大半夜,直到实在疲倦了才上床睡觉。

  刚结婚时,她等的是平从渝怀铁路工地打来的电话,现在她等的是他从亚洲第一长隧乌鞘岭隧道来的电话。由于平在工地上是三班制作业,平休息的时候往往是霞上班之时,而霞下班等电话时往往又是平在隧道里打眼放炮的时候。所以结婚两年来,霞绝大部分的晚上都是怀着遗憾上床睡觉的。

  有时刚好遇上平上白班,吃过晚饭,平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刚拨通,平就能听到霞那声迫不及待的"喂".平就会抱歉地问:"你又在等我的电话吗?"霞不回答。因为不用回答。平就会安慰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你应该多出去走走,跟同事出去玩玩,总坐在家里对身体不好!"霞听后声音就涩了,眼泪也一个劲地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想玩,我只想听你的声音。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才踏实。"

  霞的厂里有两个师姐也嫁给铁路工人,她们的男人也长年在工地上,所以午间休息时,她们三人常聚在一起,相互交换彼此的信息。两个师姐也是一下班就回家,吃完饭就坐在电话机旁等电话。同厂的工友都说她们三个嫁人后性格变得怪怪的,一点都不合群了。还说她们三人对电话铃声特别敏感,因为有电话来时,总是她们三人中的一人最先跑去拿起话筒。

  守了大半夜,电话还是没响。平那一身油水,一脸专注的身影又浮现在她的眼前,那风钻震耳欲聋的轰鸣也回响在她的耳边。她再也看不进电视节目,她为他的安全担心。记得那次去渝怀铁路反探亲,她缠着要看他们是怎样打隧道的,平就带她去了隧道掌子面。到掌子面没几分钟,拱部掉下一块石头,不但擦破了一名员工的左脸,还削掉了那个员工的左耳。鲜血顺着那员工的左脸流下,湿透了那个员工的半个身子,也吓坏了第一次进掌子面的霞。

  从那次反探亲回来,霞对电话的依赖就越来越强,她每天都希望能从电话里听到平的声音。她不需要平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只要他在电话里随便说几句什么就行。听到他那平静而雄浑的声音,她就能肯定他平安,这样她自己就能安心,同时也会感到满足。

  今晚等得实在是太久了。霞将视线再次从电视上移开,投到电话机上,然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凌晨零点过一刻了。

  她随手将还没织完的毛衣放在沙发上,用摇控器关了电视,起身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向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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