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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赫塔尔的伤心故事(4)



    “这种双重生活就这么一直持续着,直到一天夜里,伊珂问我:‘是不是另外有女人了?’。我哭着告诉了她一切。她也哭着问我:‘你成宗教分子了吗?你要让我包住头吗?’我发誓根本不会有这种打算。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可能是贫穷造成的,我便告诉她说店里的生意一切正常,尽管经常停电,但新型的阿尔切利克电烤炉卖得还不错,让她安心。实际上能在家做礼拜让我很高兴。我从书店买了本礼拜指南。我开始了一种崭新的生活。”

    “当我平静下来之后,一天夜里,凭着突发的灵感我写了首长诗,讲述了这所有的痛苦、羞愧,讲述了心中不断升华的对真主的敬爱、宁静,讲述了我第一次登上教长那通向幸福的楼梯以及钥匙的真实含义和比喻含义。简直完美无缺。我发誓,它并不比法赫尔翻译的最新、最时髦的西方诗歌逊色。我把这首诗随信一同寄给了他。等了六个月,却没能在正排着版的杂志《阿基留斯之笔》上发表。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又写了三首诗。每隔两个月我寄出一首。耐心地等了整整一年,一首都没有发表。”

    “那个时期,我的痛苦不是没有孩子,也不是伊珂对伊斯兰教教规的抵制,也不是我那些世俗主义和左派朋友们知道我成了宗教分子后对我的鄙视。而实际上像我这样狂热地回归伊斯兰教的大有人在,他们对我也并没有太在意。最使我受不了的是寄到伊斯坦布尔的诗杳无音信。每个月初,新一期杂志出来前,我总是坐卧不宁,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每次都安慰自己我的诗一定会在这个月发表。在这些诗里我所描述的真实只有西方诗歌里的真实能与之媲美。我想在土耳其也只有法赫尔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遭遇到的不公和我的愤怒开始毒害伊斯兰教带给我的幸福。在清真寺里做礼拜时,我老是想着法赫尔,我还是不幸福。一天夜里,我决心把我的苦恼告诉教长,可他不明白什么是现代诗,不知道勒内?夏尔,不理解一分为二的句子,不知道马拉美和朱伯尔,不知道空的诗行所表现的沉默的含义。”

    “这动摇了我对教长的信任。事实上,很长时间以来,除了对我重复‘你的心要保持纯净。’‘真主保佑,凭着对真主的爱,你能摆脱这些痛苦。’等八九句话外,他没什么新东西。我不是想否认他,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只不过他的知识太简单。在我没有信仰的那些年里遗留下来的半理性主义半功利主义的内心魔鬼又开始纠缠我了。类似我这样的人,只有在一个政党里,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为了一项事业努力工作,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因此,我明白了,来到这里,到这个政党,给我比教长那里更深刻、更有意义的一种精神生活。我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那些年里掌握的关于政党的一些经验,对于身在这个重视宗教和精神的政党里的我来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什么作用?”卡问道。

    停电了。两人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停电了。”穆赫塔尔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道。

    卡没有回应他,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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