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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爷(一)

  在淘宝上随意逛着,不经意间看到网上卖笛子的,款式各异,品质优良,包装精美。不经意间勾起我对笛和爷爷淡淡的回忆。

  我们家族里对音乐有感知细胞的人没有,大多都是农民出身,再者工人身份,到我就教师身份。要职业方方面的高大上那是个绝缘体。不是书香门第,不是富贵子弟,不是名门望族。但孩童的记忆中总觉得自己的爷爷撑起了整个家庭的“门面”,孩提时,对爷爷充满了崇拜同时又害怕他的严厉。

  六岁从外地回老家,墙上挂着一只布满灰尘的竹笛。现在回想,它原本的颜色本该是深紫色,但当时确是深灰色,可见有段历史故事啊!处于好奇,想法设法从强上取下它,心中强烈的冲动想要吹出来,确是“牛吃南瓜找不到开口的地方”,这也是爷爷经常数落我的歇后语。把它擦拭干净跑去找爷爷。

  我们家约定俗成的习惯,管爷爷不叫爷爷,叫老爷爷。长我两岁的姐姐这样叫“老爷爷,我要吃东西……”;爸爸妈妈带着我们这样叫“你去叫老爷爷吃饭……”;连年纪大的奶奶都这样叫“老爷爷该吃饭了……”。至于我再也就不想再去追究为什么偏要加个“老”字了,总之他已经满头白发。

  老爷爷拿着竹笛,乐呵呵的,放下一直叼着的烟。我不停地问他会不会吹,会不会吹,他仍是乐呵呵的。在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里总有这个词乐呵呵。他不急于向我表示他会吹笛,我大概估计他也不会吹,不然怎么平日不见有笛声,也不见这竹笛干干净净。在我小小的心中对他充满了不屑。过了会,他却把我拉进,慢慢告诉我怎么握笛,各个手指怎么平稳有力的放在音孔,嘴唇怎么轻轻贴近吹孔。老爷爷一下子就豪情万丈地示范起来,当时的我突然改变了态度,对他充满了崇拜。笛子要发出声音还需要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覆盖膜孔的膜纸。回想那时爷爷居然从塑料袋上扯下一小片,用口水抹了抹就粘贴在了膜孔上。我迫不及待想听听笛子发出的声音,催促他快吹快吹。于是他煞有其事的遵循教我的步骤吹了起来。他吹的是《放牛娃王小二》,听着听着,我这颗小小的心脏就像被大火焚烧,热血涌动了我的全身。我居然从他吹的音符里听出了故事“牛儿还在山上吃草,放牛的孩子已经不知哪去了……”

  老爷爷在村里蛮有身份地位,他是退休工人,退休后领着退休工资,种种地,钓钓鱼,不与人争,不论是非,对子孙教育非常严格,大家都羡慕这样的家庭。每次他准备收拾孙子们时总不会忘记说一句,“要是在你们爸爸那些时候,不把你们脚杆打断……”听完这句可想父辈们受了不少他严厉苛责。

  退休前,老爷爷是铁路工人,跟着单位"南征北战"。所以在童年时代我太喜欢他了,因为从他那总能听到新鲜有趣的故事及我梦中才能到达的地方。如单位的男同志们为小事拉帮结派,赤膊上阵,鲜血直流;又如某次抢修铁道山上飞来石头,危险重重;还如他们到过一些美丽的地方,那里有白色的石头红色的溪水……我小小的脑袋里越来越充实,到现在都还忘不掉那些有趣的事和地。在老爷爷生动形象的讲述之下如同自己经历了一般。

  老爷爷最离不开烟与茶。其实,他也喜欢喝咖啡。知道咖啡这词是在他的口中。1970年,他本来有机会去修一条贯通东非和中南非的交通大干线。后来才从初中地理课本中学到,就是那条东非交通动脉坦赞铁路。但是爷爷放弃了,他的工友从非洲带会咖啡,让他从此就喜欢上了咖啡的味道,对那种西方的”茶“恋恋不忘,时常在我们耳边说起。退休回乡,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放弃了和咖啡的想法,改为纯东方的茶。看爷爷喝茶,看着他的一头银发,不免为他感到惋惜。但他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他说去修这条铁路牺牲了一些人,有福就有祸。现在想想,爷爷在生活中还不愧有点哲学思想嘛。一次给他刮痧,看到他的背上有些形状不规则的"黑色肉痣" ,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原来,这是工作时,飞溅起来的一些石头嵌入肉里没有及时取出,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忘了疼痛而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老爷爷退休后的使命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成了照顾孙子的老小孩。我承认他的家教很严。上学时,他要求我们不能写错字,写之前都要在脑袋想好,如果本子画花了,必然少不了他的责骂;做事不能拖沓,也要小心做,第二次做错了那绝对也是严重的后果……诸如此类的还是很多。小时候对他是又恨又爱。爱在于,每逢赶集,他总少不了要买上满满的一背篓好吃的东西,看着我们在背篓周围翻来翻去找吃的,然后我们就特别满意,也就特别喜欢了他。他自己和别人相处确实很随和,乐呵呵的,过得潇潇洒洒 ,貌似没有什么烦心事。可能要烦的就是他那少年白头。一次,在村中玩,走来一个人,身形像极了他,但是确实满头黑发,不禁让我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直至他叫我,我才把自己从犹豫不决中拉了回来。他居然潇洒地到理发店油了。真是个赶时髦的老人啊!

  现在每次回家,老爷爷真是老了好多好多,但是细看还能推出当年他的英俊帅气。

  一个人是一本读不完写不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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