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母亲
2022-11-08 网友提供 作者:hkg006364 点击:次
母亲去世已经整整十年!每每想起母亲,仍不禁潸然而泪下。 母亲一生命苦。两、三岁时,便失去亲妈,遭遇后妈。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极度重男轻女的年代,在一个有着八个孩子的大家庭里,母亲作为唯一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后妈对母亲的态度可想而知。
那些年,只要外公不在家,母亲便经常一整天吃不到一粒米。即使外公回了家,吃饭时,母亲也是不能上桌的,只能端一个破碗,蹲在墙角,吃后妈拨拉给她的一点冷饭(外公要是问起,母亲只能回答不喜欢上桌吃饭,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折磨)。要不是隔壁有好心的邻居,时不时偷偷给母亲塞点吃的,母亲可能早就饿死。 母亲没有进过一天学堂门。五六岁起,就要一边背着弟弟或妹妹,一边到田边地头、山林野坡打猪草、拾柴禾。即使到了现在,只要一想起母亲,我的眼前都会浮起一幅凄惨的场景:寒风呼号、大雪纷飞,黄皮寡瘦的母亲,趿拉着一双前面露脚趾、后面露脚跟的破胶鞋,背着她的弟弟或妹妹,在那冰天雪里,呼哧呼哧地艰难前行。 有时不禁感叹,那时的母亲生命力真是顽强!可是母亲,为什么生活刚刚过好一点,你却挺不住了呢? 在母亲十来岁的时候,可能是对这种凄惨的生活已经无法忍受,也可能是一个孩子思念亲妈的天性,她开始偷偷打听亲妈的下落,终于从好心人那里打听到了亲妈的下落。于是一天,身高还只有一米多一点、从未离开过自己村子范围的母亲,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家,一路走一路问,跌跌撞撞,终于在夜深时分,敲开了亲妈的家。那一夜,母女俩紧紧地抱了一夜;那一夜,母女俩整整哭了一夜。可是第二天,由于不得已的原因,母亲还是被亲妈狠心地送回了家,被送回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拉着亲妈的衣服死死不肯放手,直至十根指头一根一根地被外公掰开……三十多年后,母亲给我讲述这个场景时,仍情不能自已,泪水长流。 由于幼年的凄惨经历,嫁给父亲,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后,母亲把整个身心都给予了我们。母亲去世后,只要看到把小鸡紧紧护在羽翼之下的母鸡,我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母亲。母亲生前不也正是这样,总是张着她那柔弱的羽翼紧紧地护着我们,宁愿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所有的罪一个人背,宁愿象蜡烛一样燃尽自己,也不愿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多吃一点苦、多受一点累、多遭一点罪 冬天夜里,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无论是哪个咳了一声嗽、打了一个喷嚏,母亲的声音马上就会传来:“儿啊,怎么啦,是不是冷啊?!”夏天的晚上,我们睡在竹床上,母亲就拿着一把大蒲扇坐在旁边,这个扇扇,那个扇扇,时不时还要拿个煤油灯照一照,生怕有蚊子咬了我们。现在想来,我怀疑,在养育我们的那些年里,母亲经常是整夜不睡地守着我们的,冬天怕我们冷,夏天怕我们热,想来想去想的都是我们,唯独没有她自己。 我小时候调皮,经常就把二姐打了、弄哭了。母亲很生气,有时也会打我。但每次打我的时候,我还没哭,但我却分明看见了母亲眼里的隐隐泪光。 大哥长大后,到县里另外一个乡镇去工作。离开还不到一个星期,母亲就开始每天担心,白天担心儿子吃不饱,晚上担心儿子睡不暖,担心得厉害了,就会哭,逼着父亲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那个乡镇去看大哥。 母亲快50岁时,家里刚盖了新房子,几个孩子面临婚嫁,而我读书每年也需不少钱,光靠地里刨出的和大哥二哥挣回的几个钱已经远远不够。那段日子,忙完家里的农活,父亲就跑出去卖苦力,帮人家抬预制板;母亲就拿着一个蛇皮袋,顶着别人的唾沫和白眼,每天走村串户,到处去捡破烂。早晨天不亮就出门,下午很晚才回家,一天一走就是几十公里,渴了就伏在人家水井边喝几口冷水,饿了就吃个从家里带出来的冷苕,恨不能为儿女们多挣一分钱,恨不不能为儿女们省下每一分钱。 有一年农忙时,父亲耕田时被一头暴怒的公牛顶下几米高的田埂,骨折了,无法再干农活。为了不影响两个哥哥的工作和我的学习。母亲没有向在外的我们透露半点消息,在照顾父亲的同时,把田里地里家里的活全部给承担了起来。她只有一米五几、八十多斤的身躯,经常挑着一百多斤的重担,一趟一趟地往返于家里与田间。这些,母亲从未对我说过,是父亲事后悄悄告诉我的,问他怎么不早告诉我们,说是母亲不让。这就母亲,这就是母爱,天下最伟大的母亲,天下最伟大的母爱。宁愿自己下地狱,也不愿影响儿女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