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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2(5)

    “对什么都要插一脚,”囚犯们会笑着这样说,不过大家对他是宽容的,避免与他发生争吵,只是有时这样笑笑而已。

    “他的话可真多!三大车也装不下。”

    “说的都是些什么呀?人所皆知,在傻瓜面前不必摘帽。他干吗看到柳叶刀就大喊大叫?爱蜂蜜就别怕刺,得忍着点。”

    “这与你何干?”

    “不,弟兄们,”我们的一个囚犯插话道,“火罐子没啥,那滋味我尝过。老是揪着你的耳朵,那才叫疼呢。”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你难道被人揪过?”

    “你没想到吧?当然揪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耳朵这么挓挲着呢。”

    这个囚犯名叫沙普金,真的有一双很长的向两旁挓挲着的耳朵。他是流浪汉,还很年轻,是个能干而文静的小伙子,讲话总是带有一种沉郁的冷幽默,为他的讲述增添了许多滑稽意味。

    “我为什么会以为你被人揪过耳朵呢?我又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呢?你这个头脑迟钝的家伙。”乌斯季扬采夫又掺和进来,恼怒地对沙普金说道,其实沙普金的话根本不是针对他,而是对大家说的,不过沙普金甚至瞟也不瞟他一眼。

    “是谁揪了你耳朵?”有人问。

    “谁?当然是县警察局长喽。弟兄们,这是因为我在流浪。那时我们来到了K城,我们就两个人,我和另一个,他也是流浪汉,名叫叶菲姆,连姓也没有。半路上我们在托尔明村的一个庄户人家发了一笔小财。有这样的一个乡村,叫托尔明村。嘿,我们一进村就四下张望:但愿在这里也能狠狠地捞一笔,然后就逃之夭夭。在田野四通八达,在城里处境艰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好,我们首先走进一家小酒店。向周围打量了一下。有一个人向我们走了过来,他是那么穷困潦倒,胳膊肘露在外面,穿着德国式的衣服。我们聊了起来。”

    “你们怎么样,”他说,“请问,有证件吗?”

    “不,”我们说,“没有证件。”

    “是这样。我们也没有。我这里还有两个好朋友,”他说,“也是在库库什金将军家服役,”他说,“所以我斗胆提出请求,我们刚才稍微喝了点儿酒,暂时还没有搞到钱。赏我们半俄升酒喝吧。”

    “非常乐意。”我们说。于是都把酒干了。这时他们向我们提出要合伙干一件事情,就是说要我们一起干。有一栋房子就在城边,那里住着一个有钱的小市民,东西真多啊,我们决定夜里就去踩点。可我们在有钱的小市民家里,一共五个人当夜就全部落网。我们被带到区警察局,然后又被带到县警察局长本人那里。他说:我要亲自审问他们。他含着烟斗出来了,有人给他端着一杯茶跟在后面,他身材魁梧,蓄着络腮胡子。他坐了下来。这时除了我们之外又带来了三个人,也都是流浪汉。这是多么可笑的人哪,弟兄们,我说的是那个流浪汉:嗨,他什么都记不得了,随你怎么说,他的脑袋就是不好使,全都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县警察局长便直接来问我:“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像野兽的咆哮,仿佛从大圆桶里发出来似的。嘿,当然啦,我说的和大伙儿说的都一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大人,全都忘记了。”

    “你等着,”他说,“我还有话要跟你说,我认识你的这副嘴脸,”他说,眼睛直瞪着我。而我从来就不曾见到过他。又问另一个人:“你是谁?”

    “撒腿就跑,大人。”

    “你的名字叫撒腿就跑?”

    “这就是我的名字,大人。”

    “嘿,好吧,你是撒腿就跑,你呢?”这自然是在问第三个人了。

    “而我跟着他,大人。”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就这么叫呀:而我跟着他,大人。”

    “混蛋,是谁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

    “是一些好人起的,大人。当然啦,世上是有好人的,大人。”

    “这些好人都是谁呀?”

    “我想不大起来了,大人,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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