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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但没有吟唱;苦,却没有哀嚎……

  ——没有贵英的日子,马老四只是在活着;有了贵英,马老四才有了生活。

隐入尘烟

  看完,久久不能平复。

  想到昨晚我还在和我妈打电话辩论婚姻的意义,我妈说,“婚姻归根结底就是图个陪伴”。“嘁!”,我不屑。两具肉体物理意义上的陪伴,我向来自恃清高地嗤之以鼻,陪伴的意义不应该是孤独的灵魂相互依偎,抱团取暖吗?我现在仍然这么认为。

  看完这部片子,更让我思考,我们在讨论陪伴的时候,到底在讨论什么?

  马老四,一个被亲哥哥一家使唤了大半辈子的单身、农民、老实的老男人。

  曹贵英,一个身患疾病、尿失禁、被哥嫂嫌弃、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

  和大多数有些许资本做选择的人不同,他们好像都被认为是累赘,他们没得选。所以在讨论他们两人婚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问过他们的想法。两家的哥嫂都认为“他们两人合适”,所以他们就结婚了。

  照结婚照的时候,贵英是有些抗拒的。但是真诚是能打动人的,当然,穷人也不会例外,穷人的苦中作乐,好像显得更纯粹,更让人动容。

  贵英尿在炕上,马老四怕她尴尬,装作看不见,起身默默把炕烧得更旺一些。

  街上看到大衣,他哪怕只有50块钱也想买给她。

  贵英不小心挖掉了麦苗,他没有一句责备,笑着说就让它给其他麦苗当肥料。

  他借了十个鸡蛋孵小鸡,用一个挖了很多孔的纸箱子装着,灯光透过纸箱,零零散散撒在贵英的手上、身上,墙壁上。马老四见她看入了迷,故意晃动灯泡,斑点灯光也跟着晃动。

  他捡到一条鱼,烤熟以后把第一口最好的鱼肚子肉分给贵英。

  他给她修房子,还说要给她买大电视,带她到市里看病。

  贵英的心被捂得暖暖的,她会在村口打着手电筒接他,见到他就递上捂在怀里的热水。

  马老四买的大衣,她也是走到哪儿穿到哪儿。

  马老四干农活的时候,她会随时备上一罐水。

  她说,马老四是个好人,能跟他。

  怕马老四干活饿着,发着高烧还带上窝窝头去找他,结果因此丢了性命。

  日子过得刚有起色,马老四的生活因为贵英这一死又没了。马老四用麦子给她遗体上印了一朵花,下辈子,他还要对她好!

  不幸的人,本就不贪图太多,把仅有的幸福紧紧攥住,谁承想,这仅有的幸福也没了。所以,马老四也死了,就着鸡蛋喝下农药,躺在了贵英的遗像旁。

  没有一句台词说了“爱”,但是他们的爱仍然让我感动。

  但是让我大半夜看得嗷嗷哭的原因,不只是他们的爱,还有周遭所有人对他们赤裸裸的嫌弃,算计,蔑视,让我觉得委屈又羞愧。我甚至不知道我该代入哪种角色去观看,谁都是我,我好像又谁都不是。

  这部影片把悲惨和冷漠的对立塑造到了极致。

  - 村里的富户生病,需要熊猫血型的人献血,马老四恰好是这个村唯一的一个,但是受益者一家,却生怕他的血脏,偷偷地化验了血,确保没问题才输血。这还只是偷偷地进行,明面上的,接他们的车和他们吃饭坐的座位都铺上了一次性防尘袋。说来可笑,献了三次血,真的是献,最后富户给村里人结算粮食换钱的时候,马老四还让他们扣除了两次买大衣的钱,果然也扣除了。

  老实人不想占便宜,可这世上,不想吃亏的人也不少。

  - 马老四的侄儿结婚,没叫他们去,结束以后才提着一袋子剩菜把他两口子打发了,要知道为了这侄儿结婚,马老四赶着驴车帮忙拖家具走了整整一天。

  -贵英掉到河里,一群人站得远远的看热闹也没有搭把手,只有一个人下去救,也于事无补。

  ……………………………………

  马老四决定去死之前,把欠的钱还了,借的东西还了,清清白白地去死了。

  马老四和贵英那跟着迁了三次的“囍”字,最终也替换上了贵英的遗像。好不容易养大能下蛋的鸡,也变成了贵英香烛旁的贡品。

  看着马老四和贵英生前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房子被推到,好像人世间的美好也一并被推倒了,只留下一堆肮脏的人,活的好好的,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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