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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隐入尘烟》:乡村文化的内在想象和消亡

  今天花着时间去看了一下李睿珺导演的新作《隐入尘烟》,翻看导演的前几部作品,他这一次又一次聚焦于西北甘肃农村。对于他自己来说,他的创作离不开自己的家乡,对家乡的感念、惋惜、痛苦、想象在这次电影中是一以贯之的。在工业文明的冲击下,家乡的文化根基在现代化的冲击下变得异常的脆弱,在《隐入尘烟》电影的表达中,宗法社会习俗不在面目温和,农民依然充满了妥协性,农村卷入巨大的社会变迁中,我想“失乐园”的叙事一直是作者对于乡村文化的核心文化表达。

隐入尘烟影评

  《隐入尘烟》借助一对乡村夫妇的日常生活,展现乡野大地的景观,对乡村文化价值探幽发微,凝神观照。可是,乡村价值最终难免走向消亡。与其他乡村电影不同的是,《隐入尘烟》的乡村社会冲突降低了幅度,情节的设计也更加精巧,从头到尾看完,有一种宿命的感觉,这种宿命给我的感觉是破败,是乡村浪漫主义情怀的消亡。从”困难户“婚配后的日常生活,其质朴善良的形象也达到了某种境界。(马有铁自己的生活还没有过好在献血的时候还要权杨光锐感觉把村民的钱发一下),作者因此建立起初步的对于农村形象的浪漫化的想象,这种对乡村情感的沉溺也几乎贯穿始终,这对夫妇婚前,是各自被主流社会所抛弃的乡村秩序底端,是乡土社会的”多余人“。结合后又从对方看到了某种契合自身的东西,于是抱团取暖。

  二重性的体现:

  我们可以说这个夫妇在结合后有两重性,第一是物质生活:二人的彼此交流和共同劳作所支撑的物质生活,第二是精神生活,在精神生活中(在电影中我们时常可以感受到),土地按照自然法则平等的给予,老四和贵英展示的,是一种浪漫的,灵动的,乐观而满足的生命状态,他们一起种地,一起孵化小鸡,双方互相把用麦粒在对方的手臂上压上一朵花,在影片中所表达的精神世界中,他们是最纯真的,最朴实的农民,从无到有的创造处属于自己的世界。这种过程是非常美好的,是能感动观众的情感,也是创作者在耐心的构造老四和贵英这两个人物的深意体现。

  坚守道义:

  对于这对夫妇的描写,影片侧面也表达了他们维护者身为农民,土地的”儿子“的本分和信义,这对”苦命的鸳鸯“毫无保留的相濡以沫,沉浸在岁月静好中,过着简单而朴实的生活,对于在围观他们的人以及观众来说,他们简直成了“精神贵族”。首先,前面提到过老四是非常守信重诺的。他接近赤贫,却不肯多占一点便宜,不肯接受一点额外的馈赠。在卖掉收成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还掉各种欠账。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一码归一码”。贵英也是非常善良淳朴的,她住在简陋的窝棚里,却要给流浪的疯汉一个馍馍,还因此挨了哥嫂一顿毒打。但是,当她提起这件往事的时候,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怨恨,反而挂着羞涩的笑容。正是这些特质,使得老四和贵英所坚持的道义在今天以及我们这些观众眼里弥足珍贵。

  “反现代性”的想象以及对于“无后”的隐喻

  对乡村文化想象,从“反现代性”的意义上可以找到丰富的叙事资源,正如这部作品所表达的一样,农村是一种在现代性挤压与冲击下岌岌可危的形象,影片多次提到的是“拆房”这件事,拆的不仅仅是房子,也是对拆除乡村文化的隐喻。体现了作者对于乡村的“反现代性”想象,渴望着想象可以疗愈自己对于现代化进程的焦虑感。其次导演也在其电影中体现了乡村的另一个问题,“无后”,“后”市年轻人,是新的住在楼房里的人,而无论是影片中描绘的沉静的老人,天真的儿童,还是返乡要拆除土坯房的城里人,都侧面表达了空心化的乡村社会形象。

  乡村文化的固有模型和性别问题

  在很多的乡村电影中,都会不经意的把影片的主角描绘出“特别”的模样,这种黑暗的“身体叙事”在逻辑上是成立乡村文化的先天性基础的。比如说男主角的“熊猫血”,影片中用村民的玩笑话完成了是稀有文化品质的隐喻,但却成了乡村农场主张永福的禁脔——再也没有比这种表述更能消解乡村文化精神的疗救功能了。而作为乡村文化理想象征的二人世界,不时被冷漠、势利的乡村社会打扰。影片中出现的亲戚、邻居、乡村干部、村民、农场主的家人、输血站的医护人员等形象,冷漠而势利是常态,他们的群像都与这男女主角的乡村文化理想形象扭结在一起。尤其在对村民群体的描摹中,影片突出地表现了他们集体屈从于土地流转农场主的精神控制,对更弱的底层人物进行道德绑架,是助纣为虐的群氓,永无可能与男主角结成某种宗族的甚至阶级的同盟。他们构成了乡村文化理想的外围,是乡村文化理想的衬托,但同时,他们也是这个乡村文化理想得以产生的土壤,两者之间不可分割。

  其次是性别问题,男主老四是大龄剩男,作为赤贫户他只能找“比自己条件更差的”人去结婚,可以从《Hello,树先生》找媳妇的场景理解,而即使作为这样,女性最终还是被安排在了“牺牲者”的位置。影片中还出现了一次别样的叙事。在搬麦子的过程中,因为女主的软弱无力遭到了男子的言语辱骂,女子身心受损、俯身垂泪,这是乡村传统文化中男权文化的常态显现,这一幕成为男女主人公关系幻境中的微瑕,也显露出作者乡村文化建构中的阴影。

  总结:

  对于老四和贵英老说,他们的感情要比我们现象的罗曼蒂克更原始和单纯,他们的感情是一种动物性互相依赖和认同,他们所表达的是一种被动的、谦卑的、逆来顺受的、充满妥协性的农民形象、同时他们也是一种艰难守护自己乡村文化的卫士,就像老四对农民的评价一般,既“长着脚,哪里都能去”,但也“牢牢地拴在地上,哪里都去不了”。我想导演希望我们可以看到,它同样是值得被尊敬、值得被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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